“啊?死了?自杀还是他杀?”颜与现在一听到有人死了,就会下意识地想到冯莉这个恶毒的女人,怀疑是她做的。
“自然死亡。”颜铭说:“是癌症。”
颜与撇撇嘴,语气有些怅然,“这也算是报应吧。”
“据她的女儿说,她在临终前确实神神叨叨的,经常念念有词,说着什么‘报应’‘对不起’之类的话。她当年离开颜家后,回了乡下,在村里盖了一套大房子,还给他儿子娶了个老婆,婚礼办的很热闹,花了不少钱,当时他们村就有人怀疑过她的钱是不是来路不正。后来,她又来了一趟容城,回去之后给他儿子在镇上买了一个门面房,想让他儿子做点生意,可是他儿子游手好闲,不仅没好好开店,还染上了赌瘾,把家产败的一干二净,后来她儿媳妇跟人跑了,儿子为了躲债也跑了,她那几个外嫁的女儿担心被弟弟连累,也都和她断绝了关系,知道她得了癌症,都没回去看她一眼。所以她死前,总是念叨着‘报应’‘宽恕’之类的词。”
颜与听完,有点唏嘘,但一点都不同情,“看样子,真是她做的。她那些亲戚有没有说她是什么时候回的容城?”
“说了,但都记得不清楚,爷爷派去那边调查的人根据当年的房产交易信息查到她是在13年7月给她儿子买的门面房。”
颜与喃喃道:“13年,那个时候冯莉已经和我爸结婚了。”
颜铭说:“可惜,她这一死,我们连最后的人证都没有了。当年,她拿的都是现金,就算去银行,也查不到交易记录。”
颜与没他那么悲观,“放心吧。她这种人,就算还活着,也不会对警察说实话的。她临死之前的忏悔,只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罢了,根本不是真心悔过。”
颜铭思忖一番,觉得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如果她真的知道错了,就该去警察局自首,而不是求神拜佛。”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可惜,不能把冯莉绳之以法。这个女人太有心机了,做事情滴水不漏,让人无从下手。”
颜与轻哼一声,“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滴水不漏。等着吧,冯莉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颜铭挑眉,讶异地看向妹妹,“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了?”
“没有。”颜与振振有词:“但是我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她不可能一直猖狂下去。”
尽管迟来的正义不叫正义,也总比没有强。
小说里,冯莉以及她身后的利益团体的崩塌就是从她被颜济成捉奸在场开始的。
如今,大幕已经拉起。
好戏,才刚刚开始。
由于还没到晚高峰,路上堵得不严重,颜铭仅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把车开到了颜家别墅的院门外。
他坐在车里,朝院子里的扫了一眼,喃喃道:“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该不会是我记错时间了吧。”
往年的这一天,别墅门口会张灯结彩,园子里也是灯火阑珊,冯莉会拿出她身为女主人的做派,穿着高定礼服,打扮的像个贵妇似的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参加晚宴的宾客。
今天院里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一点要过节的气氛。
颜铭扶着方向盘,转头问颜与:“是今天吗?”
颜与拿出手机,给他看日历,“12月3号,就是今天。”
“那这是怎么回事?”颜铭感觉面前的这个宅院,不仅安静异常,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可能是咱们来得太早了吧。”颜与暂时不想告诉哥哥冯莉出轨被抓的事,她怕颜铭一会儿缠着她问东问西,更怕他在颜济成这个老狐狸面前路出马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拥有出神入化的演技。
做戏精,她是认真的。
更是专业的。
话音刚落,里面的门打开了,保姆从屋里走出来,一路小跑到院门口,帮他们开门。
电闸开启,大门向内打开,颜铭轻轻踩下油门,将车子开进去。
他熟练的把车停进颜济成的地下车库,然后顺着连通车库的楼梯走到一楼的客厅。
客厅里并不安静,负责宴会装点的工作人员正在赶工期,只不过大家都很安静,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将一件件装饰品摆到它应该在的位置上。
颜济成的助理穿着起皱的黑西装,在客厅跑来跑去,一会儿说一下这个,一会帮那个扶一下椅子,忙的满头都是汗。
看见从车库上来的颜与和颜铭,助理仿佛看见了拯救世界的天使,激动的两只眼睛都在发光,连忙跑过去,既兴奋又感激的对颜与说:“您可算是来了。”
颜与闻言,不禁偏头看向身边的哥哥,心想,张助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颜济成一直在等她?
颜铭也是一头雾水,问张助理:“怎么是你在这儿?冯莉呢?”
往年这些事,都是冯莉一手操办,她会联系布置别墅的人,会定制蛋糕,还会从酒店请几个大厨来准备晚宴的食物,今天怎么……变了?!
张助理扯着嘴角干笑,“我也不知道。两个小时前,我接到颜总的电话,让我找几个人来布置今晚的宴会,我来了时候,就没有见到夫人。”
回答完颜铭的问题,他又将目光移到颜与脸上,“颜总在书房等您。”
“等我?”颜与有点蒙圈,颜济成等她做什么?该不是,他发现她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了吧?
想到这,颜与无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暗自在心里盘算,一会儿颜济成问起来,她要怎么回答。
“嗯。”张助理笑容疲惫的说:“颜总说,如果您到了,请您立马去书房见他。”
颜与和哥哥交换了一下眼神,冲张助理点点头,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颜铭看了一眼已经快布置好的客厅,也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颜济成的书房门口,发现门扉虚掩,没有锁,抬手敲了敲门,征得主人的同意后推门进屋。
一进门,颜与便看见了站在窗边的男人。
颜济成身着暗纹西装,面朝外面,站在落地窗前,身量颀长,身姿挺拔,光是看背影的话,完全看不出来他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
只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压迫感,绝对不是一个年轻人可以拥有的。
颜与和哥哥对视一眼,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过去,站在颜济成身后,和他打招呼。
颜济成没有回头,背对着他们,像一尊雕像似的矗立在窗边,“小铭,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你妹妹说。”
颜铭闻言,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妹妹,眼神中闪过几分茫然和好奇。
大伯想对小与说什么?为什么要把他支出去?
颜与同样不解,可她心里比颜铭多了几分担忧,她怕自己做过的事情被颜济成知道了,担心对方要和她算账。
颜铭给她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颜与注意到,哥哥没有把门关好,她可以从门缝里看见他的身影,心里顿感安心。
“爸,您找我什么事?”
“今天的宴会,你来主持。”
“什么?”颜与一惊,“为什么是我?”
冯莉呢?
不会被他杀了吧?
正当她又开始头脑风暴时,颜济成缓缓转身,面向她,他身上那股睥睨众生的威压在瞬间像海浪一般的朝颜与打过来,她的双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险些当着颜济成的面直接往后退。
颜与稳住的身形,压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安静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期待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
“她来不了了。”颜济成说。
就这?
颜与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下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她咽了咽喉咙,问道:“为什么?”
“宴会结束后,我会告诉你理由。”
颜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又不好当着颜济成的面说出来,微蹙眉心,做出为难的表情,“那…如果客人问起来,我怎么说?”
“怎么说都可以。”
说她给你戴绿帽子,还被你捉奸在床了也可以吗?
颜与暗自在心里腹诽,面上依然是带着迷茫的稳重,“可是,我不会啊。”
“张助理会告诉你流程。”
颜与心说:我能拒绝吗?
她今晚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客串司仪的!
不过看颜济成的样子,似乎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项差事交给她。
颜与低下头,咬着嘴唇做出一副犹豫的表情,思忖片刻,抬头说:“我尽力吧。如果做的不好,希望您不要怪罪我。”
“不会。”颜济成淡淡的说。
颜与知道他这会儿心情不好,恨不得做上火箭离开,见话题已经谈完,便想开溜,“如果您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找张助理了。”
“去吧。”
转身时,颜与发现自己的腿肚子在打颤,双脚像踩在柔软的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飘忽忽的,踩不到底。
走出书房,关上门以后,她抚着胸口长吸了口气。
妈呀,刚才快吓死她了。
颜铭问:“大伯跟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主持今天的宴会。”
“啊?那冯莉呢?”
“不知道。他说等宴会结束再告诉我。”
“可是——如果客人问起来,该怎么说?”
“他让我随便编一个理由。”
“……”颜铭觉得怪怪的,但又能冲进去问个清楚,只好先带妹妹下楼。
他们找张助理了解晚宴的流程,张助理是第一次操刀给别人办生日宴会,心里也没底,只能将自己从同事那里要来的方案原原本本的告诉颜与。
颜与结合原身记忆中参见过的晚宴,以及往年冯莉操办的生日宴会,对张助理的计划做出了一些调整,之后便去后厨查看进度。
很多食材都是直接从酒店运来的成品,不需要操什么心,颜与只是大概的看了一眼,稍微叮嘱了一下就去客厅监工了。
客厅装点结束后,张助理带着工作人员先行离开,颜与站在被装点的焕然一新的客厅,长长的出了口气。
颜铭看她紧张过头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来得人比你经验丰富,什么事该做,什么话不该说,他们心里有数。”
颜与心里有个疑惑,“冯芮去哪儿了?”
就算颜济成把冯莉赶出家门,也不可能连着冯芮一起轰走了吧?再说了,像冯芮那样自私自利的人,她一旦知道内情,绝对不会替冯莉求情的,只怕到时候她还会为了自保,主动和冯莉划清界限。
“保姆说,在楼上。”
“楼上?她自己的房间?”
颜铭点头。
颜与又问:“保姆有没有说家里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问她,她总是笑着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我看她那个表情,分明就是有事。”
说花间,寂静的客厅突然响起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声音是从楼梯上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