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顾太傅此人便是有这般的神奇之处:
即能在该正经的时候,将正事说的敷敷衍衍还能让人找不出纰漏,却也能在调笑时候,将这不着边际的事情说的无比正经。
谢春秋能感觉到顾参商是认真的,可是……
她疑惑的侧头望去,目光正好落在了顾参商滚动的喉结上。
神使鬼差的,她突然想起了方才的对话:
——不然,我就让你没有客房睡!
——只有给你住的香闺,和给其他人住的客房这两种。
谢春秋后知后觉:“……?”
既然我说让他没有客房睡,那按顾参商这个说法,那岂不是他今夜是想睡到我的房间里去?
谢春秋呆愣了几秒,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件事情,只是单纯的觉得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啊?
顾参商带着谢春秋一路疾走,察觉到她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啊?”谢春秋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睁着一双单纯的大眼睛迷茫的望着顾参商,“怎,怎,怎么了?”
“怎么,高兴的变成了小结巴?”顾参商宠溺的拍了拍谢春秋的小脑袋,示意道,“到了。”
“到了?”谢春秋随意的扫了一眼,琢磨着眼前这一间不是自己从小的闺房,顺口便回道,“没到啊?”
“这是那匪贼的头目,似乎和你的爹娘有些渊源,所以我方才才说遇上了一位故人。”顾参商一边替谢春秋推开门,一边替谢春秋解释着。
可他说着说着,忽然轻笑了一声,眼中忽然带上了三分揶揄的意味:“怎么?莫非我来的不是你想去的地方?”
谢春秋:“……”您可闭嘴吧。
先前的话都说成那样了,换谁来谁不是以为要去闺房啊?
“你别胡说。”谢春秋欲盖弥彰的偏过头去,以免被顾参商那灼热的眼神晃了心神,故意岔开了话题,“我爹娘为人清白,怎么会和一个匪贼头目是故人呢?”
顾参商默了默:“春秋。”
“嗯?”
顾参商罕见的强调了两遍:“这个匪贼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顾参商虚虚的依靠在门栏边上,橘红的灯光晃晃悠悠的打在他的脸上,他低垂了目光:“但是,我觉得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就像你今早会对百越城的那对做的那样。”
百越城的那对,便指的是百越城的城主夫妇了。
顾参商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想提,可见他对着对夫妇的反感是有多大了。
谢春秋皱了皱眉,隐隐约约觉得顾参商接下来要让自己知道的事情,可能和今早她决意要同百越城城主夫妇撕破脸皮有关,但却远远会比这件事情要更加严重的多。
顾参商一直在凝神打量着谢春秋每一处神情的变化,斟酌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们改日再来也可,反正,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春秋不自主的跟着顾参商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心中叹道:难怪顾参商今日剿匪晚归后竟就突然对自己表露了心意,原来是因为这一“故人”的缘故啊。
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福”。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也不可能因为顾参商给自己制造的美梦而一直逃避一些自己本该知道的事情。
谢春秋定了定心神,小声的唤道:“顾参商。”
“嗯?”顾参商抬眼望去。
“你过来。”谢春秋朝他招了招手,“你牵着我,千万别松开,这样我便不怕那匪贼说的话。”
顾参商温柔的执起谢春秋的手,将这玉手牢牢的攒在自己的掌心中,懒洋洋的笑着:“行啊。”
便是这般从容的模样,却给了谢春秋极大的安全感,她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夜既然来了,那我们便进去吧。”
谢春秋本以为扣押流匪的地方,环境尚且不说会脏乱,但应该也好不到哪里。
可是踏入这间客房,放眼望去,便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某人的体贴——这里被人提前仔细的打扫过了。
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血污,空气清新毫无异味。
这间客房不算大,但是除了一些家具和必要的摆设之外,只有客房的中央有一人被铁锁捆绑着。
想来便是顾参商口中的那位贼匪头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