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抬起手腕、举起一杯酒,遥敬一杯,“恭王殿下,请。”
恭王本想与赵知弘共饮,奈何赵知弘不愿,便只有与李毅共饮。
本是一片祥和之景,奈何宴会进行到中途,一个身影轰然瘫倒在地。
“李毅!”赵知弘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将李毅从地面上扶起。
恭王顿时也慌了神,眼前的李毅双眼紧闭、用右手揉着自己的胸口,疼痛地蜷缩成一团。
宣德帝身处高位,只见得一个身影倒了下去,本没有多加留意,但那声“李毅”却让宣德帝略微一愣。
李毅?
因李毅身份特殊,宣德帝忙唤太医为李毅医治。
还未等到太医来到大殿,李毅躺下、再无动静,许是被疼晕了过去。适才因疼痛难忍,李毅使劲地咬紧牙关,额头上是满头大汗。
待到太医前来时,李毅再也动弹不得。
“回禀陛下,李将军这是……中了毒。”
宣德帝震怒,“可还能医治?”
那太医拧着眉头,叹息道,“李将军的情况并不乐观,微臣只有三成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宣德帝的火气蹭地一下上来,嘴旁的两道龙纹愈发明显。四下臣子皆屏气凝神、不敢多言。
“给朕查,查他个水落石出。朕定当严惩真凶、朕要诛他九族!”
太医闻了闻适才李毅喝过的酒水,又用银针探查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禀陛下,李将军的酒水中含有剧毒。”
恭王听闻,顿时也沉不住气,连忙跑到宣德帝面前,下跪道,“父皇明鉴!这酒水虽说是儿臣递给李将军的,但儿臣确非下毒之人。”
令恭王万万没想到的是,赵知弘竟帮他说话,“二皇兄本是将此酒赠于儿臣,倘若真是二皇兄下的毒,加之这宴会乃二皇兄一人操办,自然难逃罪责。故而儿臣想,此事应不是二皇兄所为。”
宣德帝冷静下来,又说道,“越安王继续说下去!”
赵知弘凝眉道,“二皇兄倒给李将军的酒水,二皇兄适才也喝过。倘若酒水中果真有毒,为何二皇兄没事?”
恭王的脸色登时一变,质问道,“三弟这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就连那太医更加也慌张起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桌上茶盏,而后禀告宣德帝,“陛下!此乃微臣之疏忽,李将军中毒并非是因为其中酒水,而是酒杯,故而无论掺上任何酒水,都会使饮酒之人中毒。”
恭王颔首道,“儿臣虽料理今日之筵席,但清洗茶盏之事却并非儿臣负责。”
宣德帝冷笑道,“朕命你全权负责,可为何你如今又说不该你负责?此话何意?”
“父皇!购置酒具器件之类,并非儿臣负责,而是由当今户部尚书许大人一力负责。”
宣德帝敛眉沉思,恭王所说之人正是许瑟之父许富忠。虽说许瑟还未堂堂正正嫁给恭王,但在众人眼中,许瑟早已是恭王妃。
“传户部尚书许富忠。”宣德帝命人带李毅下去安置,听闻太医的说辞后,宣德帝心中已经最坏的打算。
万一李毅真在洛城死了,必须找到真凶,日后等陈国询问起来,也好给陈国一个交代。
李毅若死了,昭国要赔偿的可不只有一个真凶,恐怕还有两三座城池和无数金银财宝。
如若不然,那就只有重燃战火。而且,昭国本就理亏,出师无名、更会受天下非议。
许富忠知晓殿上发生的大事,见到宣德帝,立即陈情道,“陛下,老臣多年矜矜业业,未尝有过半点懈怠,此番更不会放任有奸佞之徒危害朝堂。经由老臣手中的杯盏器具不会有任何问题,倒是装送杯盏途中,是否有贱人作祟老臣不得而知。”
此次筵席地位杯盏皆是由户部从洛城官窑购置,而后经由御林军运送至皇城内。
当下御林军由天策上将徐苜带领,许富忠的意思不言而喻,此次筵席是由准女婿恭王所办,而自己主管采买,其中不会有任何纰漏。唯一的纰漏,那就只有出在徐苜身上了。
而徐苜可是当今太子妃的亲生兄长,倘若真是徐苜想加害越安王……倒也说得通。毕竟,徐苜和赵知弘乃宿敌,恩怨颇深。
宣德帝见几人轮番推托责任,心中烦闷更甚,不愿再听臣子道貌岸然的示忠,轻拂衣袖正色道,“此事交由大理寺卿处理,姜大人,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大理寺卿乃凉国公的老丈,年纪已大、在朝中颇有威望。
对于臣子,宣德帝一向喜欢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此番交给大理寺处理此案,稍有不慎,处置困难暂不论,还会得罪不少达官显赫。
当今朝堂之上,寻觅四周,恐怕唯有大理寺卿能接得下这案子。
因着这案子着实棘手,加之大理寺卿为朝廷弹尽竭虑多年、宣德帝走出大殿时,又下了道圣旨——提拔大理寺卿外孙——姜家大公子姜岭为四品大将军,掌管城东御林军。
宣德帝因徐苜牵扯进来,便对徐苜心生疑心,早早安置姜岭这枚棋子进入御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