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佯装作难,犹豫片刻,眼神闪烁不定地看向钱富荣。
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钱富荣的注意,钱富荣急切道,“六姐,你要是有钱就快点拿出来,好让我打发了赌坊那群打手!”
林安澜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个藏蓝色布包,布包只有巴掌大,包裹得严严实实,钱富荣面色一喜,以为里面装着钱,就要抢夺,但林安澜眼疾手快,一闪身躲过钱富荣,反倒挟制住他的手,使他被迫停下来。
“小弟。”她在钱富荣耳边悄声道,“这里面装的不是钱,是一对翡翠玉镯,这是顾家大小姐送我的见面礼,应该能抵消你欠赌坊的债务,我现在给你,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摔坏了。”
钱富荣一听是翡翠玉镯,还是顾家大小姐送的,马上激动起来,拼命地点头。
林安澜放开他,将布包送进他手中,钱富荣立刻就要打开布包,却被林安澜制止了,“别打开,你这次来顾家,背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万一被别人看到,抢走玉镯怎么办?你直接把布包拿到赌坊,交给老板抵债,但有一点,往后你可不许再去赌了。”
钱富荣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他来顾家这一路上,早就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他往不远处看了看,果然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心下害怕,将布包揣进怀里,谢过林安澜,“六姐,你可真是我亲姐,小弟将来一定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至于他没怀疑过布包里是否真有玉镯,玉镯是真是假,那是出于对钱小草的信任。
从前在家时,钱小草对他一直是有求必应的,再者,钱小草是个老实人,根本不会撒谎。
林安澜也是拿捏住这一点,才能坑他这一次,她笑得越发欣慰,“快去吧,还了债就马上回家,别让爹娘担心。”
她一副好姐姐的模样,钱富荣点点头,告辞离开。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林安澜用手帕擦了擦眼睛,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正感慨着,只听耳边传来顾玉怀疑的声音,“你给了他什么?”
顾玉今日正要出门逛街,她走到后门处,就听守门小厮说大少夫人的娘家弟弟来了,顾玉对钱小草没有好感,对钱家更没有好感,这钱小草才嫁进顾家几天,娘家弟弟就上门了。
她刚出门,就看到林安澜给了钱富荣一个布包,那布包里装的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钱小草嫁进顾家时,连件衣裳都没有,她给钱富荣的,一定是顾家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愤怒地指着林安澜道,“你才嫁进门几天,就拿我们顾家的东西,贴补你娘家,钱小草,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娘!”
顾玉这个人,刁蛮任性,自命不凡,她看不起贫苦出身的钱小草,却很崇拜从海城回来的夏盈。
夏盈还没嫁进顾家时,她就时常去讨好她了。
林安澜没有搭理顾玉,眼里反而露出淡淡的不屑,顾玉被刺激到,又看了眼她空空荡荡的手腕,明白了什么,一溜烟跑回府里。
林安澜正准备进府,一不留神却看到门口另一侧站着池怀恩,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看了多久,一双眼如同古井一般,平静无波。
林安澜摸不准池怀恩到底是不是陆隽,朝他点点头,“池管家好。”
池怀恩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似乎荡起波澜,却又很快平复,他矜持地点了下头,面无表情道,“大少夫人好。”
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尽职尽责扮演着管家的角色。林安澜却笑了,她笑起来格外好看,眼睛里如同浩渺无垠的夜空,装满了璀璨的星星,池怀恩一时看得有点呆,待他反应过来后眼中晦暗不明,一抬腿进了顾府。
望着他的背影,林安澜撇撇嘴,双手背后,心情很好地回了顾府。
她刚走到秋实院门口,池凤仙派的人就来了,那嬷嬷打量她一番,高声道,“大少夫人,有件事还请您跟太太解释一下。”
林安澜没有反驳,她跟着嬷嬷到了主院,顾玉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站在池凤仙身侧,眼里还带着得意与傲慢,池凤仙脸上带着点疲惫,大概是因为这几天过于忙碌搞出来的,她脸色很差,不悦地看向林安澜,“听玉儿说,你把珠儿送你的玉镯,给了你娘家弟弟?”
林安澜看了顾玉一眼,惊诧道,“太太,这是误会,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他来找我,我就送了他一点泥巴玩。”
“泥巴?”池凤仙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懒得跟她打谜语,就用训斥的语气道,“你既然嫁进顾家,就是顾家的媳妇,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我们顾家出了三百块大洋,足够买多少个你了,往后少与你的娘家来往。”
她这样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语气,和剧情里一模一样,林安澜也不恼,不卑不亢道,“太太,大小姐送我的翡翠玉镯,我当天就交给大少爷保管了,您可以派人去秋实院拿,大少爷能为我做证。”
池凤仙闻言怀疑地看向顾玉,顾玉立刻抢白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你给了你弟弟一个布包,布包的形状分明就是玉镯!”
林安澜再次笑了,“三小姐,我说过,那是泥巴。”
顾玉还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道,“什么泥巴,谁信啊!”
池凤仙却有点回过味儿来了,她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林安澜,吩咐嬷嬷去秋实院拿玉镯。
不多时,玉镯还没到,池怀恩却先到了。
一进门,池怀恩先朝林安澜看去,见她好端端站在那里,这才拱手对池凤仙道,“姑母,我听说您这里似乎出了什么事,就来看看。”
池凤仙对他摆摆手,叹气道,“家丑罢了。”
不出片刻,顾佑生亲自拿着玉镯过来了,池凤仙见到儿子,吓了一跳,忙命人扶他坐下,嗔怪道,“让下人把玉镯拿来就是,你怎么亲自来了,身体可还受得住,有没有被太阳晒到?”
顾佑生咳了两声,把玉镯交给池凤仙,他在床上躺了太久,很久没有下地,从秋实院到主院,距离不算太远,却仍然累得出了一头汗,“母亲,大姐送的玉镯在我这里,你从哪得来的消息,说……小草把玉镯给了娘家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