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笑的朝她走去,林安澜看向他,“太太吩咐你的事都做好了?”
池怀恩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也跟着吃了块水果,道,“府里有些闷,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林安澜眼睛一亮,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整天在顾府打转,还没出去过,她期待地望着他,“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池怀恩握住她的手腕,一使力,将她拉起来,“咱们边走边说。”
他们出去的时候,走的是后门,守门小厮叫铁柱,正是当初钱富荣来顾家时,给林安澜报信的那个,看到池怀恩和林安澜,铁柱整个人都僵硬了,弯着腰赔笑道,“池管家这是陪夫人出门呢。”
昨天喜宴上,拼了命给池怀恩灌酒的,他就是其中之一,今天猛的见到池怀恩,心里还有点怵,希望池管家看在新婚的份上,不要计较。
池怀恩当然不会跟他计较,随手扔给他几块国外进口的洋糖,让他分给守门的兄弟们吃。
铁柱谢过他,等两人走远后,没忍住跟身旁一个兄弟八卦道,“池管家这位夫人厉害啊,咱们以前都认为池管家这辈子无情无欲的,剃了头发,都能去寺里当和尚了。”
那兄弟道,“你少说两句吧,小心被池管家听到,罚月钱还是小事……”
铁柱想象了一下池怀恩惩罚下人的手段,打了个哆嗦,捂住脖子不敢再开口。
凤城是个交通发达的小城,南来北往许多客商都要经过此地,近些年,还有洋人来凤城考察,传进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只是以顾远鹏为首的守旧派,并不欢迎这种新鲜感。
池怀恩带林安澜去的,就是一些卖洋货的商铺。
那商铺老板大概认识他,见他领着女子进来,便笑容满面迎上前道,“池爷光临敝店,真是令敝店蓬荜生辉呐,这位就是您的新婚夫人了吧?”
池怀恩握着林安澜的手,与有荣焉的点点头,“老板今日可要将你店里的好货都拿出来,供我们挑选一下。”
老板做了个请的姿势,喜笑颜开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凤城熟悉顾家的人,大都听说过这位池管家娶的新婚妻子,以前是顾家大少爷的冲喜新娘,纷纷有了各种龌龊的猜测。
有骂顾家卸磨杀驴的,有臆测钱小草手段了得的,还有暗地里嘲笑池怀恩的,但今日老板仔细看过他们夫妻相处时的场景,却惊愕的发现,池怀恩对他这新婚妻子,竟然非常体贴。
直到他们离开商铺好久,老板还没反应过来,不是说钱小草貌若无盐吗?不是说两人成婚是顾家逼迫吗?可他刚才明明看到,两人感情很和睦的样子。
那钱小草长得也挺好看的,哪有传说中那么丑。
两人在城里逛了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林安澜才拽着池怀恩的袖子,慢吞吞往顾家走去。
她累得差点都站不起腰了,池怀恩担忧的望着她,“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林安澜当然想,要是换个时代,甚至换个更开放的城市,她都可以爬在池怀恩背上,可这是凤城,她得低调点,而且池怀恩还有大仇未报,不能在此时做出这种招摇的举动。
她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算了,我们走慢点就行。”
池怀恩盯着她看了看,叫了一辆黄包车,两人坐了上去,林安澜好奇的盯着黄包车看来看去,她经历过太多时代,上次见到黄包车,好像还是上上个世界,在某个电视剧里。
他们回到顾府,听门房说顾佑生已经被接回来了。
池怀恩送林安澜回竹园休息后,又去了秋实院,刚进院子,就听到顾远鹏的斥责声,和池凤仙维护儿子的哭声。
池怀恩在门外停了片刻,才掀开帘子进去,屋内,顾佑生跪在地上,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就是看起来狼狈极了,整个人奄奄一息,好像很久没有休息。
顾远鹏看到他,止住责骂声,对顾佑生冷声道,“以后给我安分点!等和夏家千金成婚,就老老实实回海城读书,不许再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说罢,他大步走了出去。
池凤仙急忙将儿子从地上扶起来,心疼的让他躺在床上,指挥花蕊给他拿些吃的,生怕饿坏了他。
池怀恩看了双目无神的顾佑生一眼,问池凤仙,“夏家同意这门婚事了?”
池凤仙擦了擦眼泪,“哪有这么容易,今日我和老爷好说歹说,那夏展业才同意放佑生回来,不过……他再不同意,佑生和夏盈出去游玩了几天,同吃同住,他难道还想把夏盈许配给别人么?”
池怀恩了然。
接下来的日子,顾家不知跟夏家磨了多少嘴皮子,承诺了多少好处,总算将这门婚事定了下来。
顾佑生肉眼可见变得高兴起来,即使偶尔在府里撞见林安澜,也假装不认识,林安澜看他跟只斗鸡似的,觉得有点好笑,不过,很快另一件事找上了她。
钱家不知从哪听说她被顾佑生休了,如今成了顾太太的干女儿,还跟顾太太侄子成亲了,再次找上门来。
这次钱父钱母亲自来的,他们找到后门,刚巧遇上铁柱当值,之前这两位来顾府闹过,但林安澜不想见他们,就被铁柱打发走了,钱父钱母不敢像钱富荣那样,在顾府撒泼,很好打发。
但这次,铁柱知道这两位老人是池管家的岳父岳母,不敢怠慢,直接跑去报告给池怀恩了。
池怀恩闻言皱了皱眉,放下手头正在忙的事,来到后门外,钱父钱母正在门口转圈圈,脸上充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