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生乃是顾家嫡长子,由他做这些,外人挑不出毛病,哪怕顾远鹏醒来,也无话可说。
顾佑生本能对这一切十分反感,正要拒绝,却被池凤仙瞪了一眼,“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立刻从顾家滚出去,顾家没有你这样无能的子孙,我也没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顾佑生立刻不敢多话。
就这样,他被赶鸭子上架,过年期间承担起本属于顾远鹏的责任,和宗族虚与委蛇,完成了祭祀等仪式。
他本想着顾远鹏不过发烧而已,应该很快就能好,可顾远鹏虽然退烧了,人却受到了巨大打击,一直浑浑噩噩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正月结束。
顾府里人心惶惶,下人中甚至传出顾老爷不行了,要将顾家传给大少爷的传闻,凤城也有了对顾远鹏病情的种种猜测,不知是谁将章姨娘和郝冠的事传了出去,一时间,顾远鹏成了凤城的笑柄。
顾佑生不得不代替顾远鹏,支撑起顾家的生意。
他之前虽然没有经验,但他毕竟是男主,学习能力一流,在被几个老掌柜坑过之后,很快掌握了商场上的一些手段,将顾家偌大的产业维持运转下去。
池凤仙见儿子对顾家生意上手了,感到欣慰,也不再坚持要给他纳妾的事,和夏盈的关系渐渐和缓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顾远鹏的身体有了起色,他彻底清醒过来,在大夫的帮助下,每天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锻炼身体。
得知顾佑生如今成了名副其实的顾家继承人,顾远鹏没说什么,反而将他叫去,问了些生意上的事,还传授给他一些商场经验,令顾佑生受益匪浅。
见老爷如此器重儿子,池凤仙聊以慰藉,感到庆幸,这日,池怀恩给她送账本时,她不无骄傲地说了这件事,却不料池怀恩反问她道,“姑母当真觉得,老爷是真心将佑生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池凤仙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池怀恩是个聪明的,一向对事情有不同的见解,就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池怀恩靠近她,压低声音道,“我听罗姨娘院里的下人说,老爷似乎有意让罗姨娘生个儿子。”
此话一出,池凤仙没忍住拂落几案上的茶杯,她捏紧手指,额头上的青筋不断暴跳,闭了闭眼道,“他……他怎么能这样!”
当年池、顾两家联姻,顾远鹏不喜欢池凤仙,池凤仙也不见得喜欢他,她忍了这么多年,为的无非是让自己的儿子,将来有一日继承顾家产业。
顾远鹏心里只有桂姨娘,她忍了,在桂姨娘去世那年,他又纳了替身罗姨娘,她也忍了,可她无法忍受,顾远鹏算计顾佑生,甚至想要另外生个儿子,作为继承人。
“姑母,如今佑生掌管顾家生意,已经渐渐上手,倘若老爷病好了,佑生没了用武之地,怕是又要跑到海城去读书,届时也不知何年何月,佑生才能继承顾家。”
池怀恩见她心下有了顾虑,再添了一把火。
池凤仙想了半天,将目光投向池怀恩,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池怀恩垂眸想了想,用平静的声音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姑母可知,五小姐顾婷,并不是老爷的亲女儿——”
三月二十六这日,是顾府五小姐顾婷的生日。
作为顾家最小的女儿,顾婷一出生就受到顾远鹏的喜爱,但她的生母罗姨娘为人低调,做事谨慎小心,从来不恃宠而骄,她亲自抚养顾婷长大,将顾婷也养成了恬淡的性子。
以往顾婷生日,罗姨娘总是称她小孩子福薄,不宜大肆庆祝,吃碗长寿面就行,因此多年来,顾婷的生日很少被人关注。
但今年不同,顾远鹏在罗姨娘院里养病,池凤仙便提出,要给顾婷举办一个隆重的生日宴,一来庆祝她生日,二来给顾远鹏冲冲喜气,好让他尽快恢复健康。
罗姨娘本想拒绝,可顾远鹏却答应了,他先前对章姨娘腹中的孩子过于看重,谁知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如今就想在顾婷身上找补回来。
顾婷是他最小的女儿,他本就偏疼,便对罗姨娘道,“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等婷儿生日那天,咱们办个家宴,好好庆祝一下,再把铺子里那些老掌柜请来,大家一起乐一乐。”
顾远鹏每逢过年,总要将商铺里的掌柜请到家里来,专门设宴招待他们,今年特殊原因,他病得起不来,这事是由顾佑生做的。
现如今,他既然身体好转了,便想亲自交代掌柜们一些事情。
转眼到了顾婷生日这天,顾府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满府里充斥着喜悦的气氛,顾远鹏甚至让人去专门定做了一套珠宝,作为送给顾婷的礼物。
这天,顾府设了两个宴,一个是顾家的家宴,另一个是专程招待掌柜们的小宴,分别设在内外厅。
只是三位姨娘中,章姨娘早在顾远鹏醒来后,就被处置了,郝冠被顾远鹏交给池怀恩处理,郝姨娘和一双儿女因郝冠丢了脸面,整日躲在房里,根本不愿出席这种家宴。
池凤仙只好命人叫林安澜过来,一起凑热闹。
林安澜来到宴会上时,只见一张圆桌上,坐着池凤仙和罗姨娘,以及她们的儿女,寥寥数人,谁都没有开口,尴尬地坐着,显得好不寂寥。
顾玉看见她,没了以往的针锋相对,显得蔫巴巴的,垂着头不多说话。
她坐在顾珠身旁,顾珠今日带着儿子晨晨回娘家,她将晨晨抱坐在膝上,逗着玩了会儿,才消除掉在场大人之间弥漫的那种尴尬和疏离。
为了活跃气氛,池凤仙笑着对林安澜道,“你跟怀恩成婚这么久了,小两口也该添个孩子了。”
林安澜含糊着应了一声,却见池凤仙不经意的看了夏盈一眼,她顿时明白,原来这是一语双关啊,只是夏盈似乎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