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于白皙的下颚摩挲轻拭,鼻息愈发地靠近了,下一刻不论发生什么,似乎都是那么地名正言顺。
直到流越略过女子的耳畔,看见小床的男孩,瞪着一双圆圆的小眼睛。
流越想,总是在孩子面前做这些不好,半大点的孩子,两只手一直挠来挠去的,容易分散注意力。
若是又哭闹个不停,可谓是得不偿失。
适逢该到了给孩子喂奶的时候,知道流越进了屋,冬儿没敢进来,而是候在屋外轻唤探探情况。流越借着由头先一步去了书房,安少音则是梳理了一番狂跳不止的心后才叫人进来。
大韩媳妇进了屋,一如既往地给阿轩喂奶后,多留了一袋的奶包。安少音熟练给阿轩换上干净的衣物,孩子吃饱了在打嗝,安少音便把孩子抱在怀中,轻轻地拍背。动作轻柔至极,幼儿的脑袋搭在安少音的肩头,小手捏着锦衣,一点点地吐气,乖巧安静地很。
大韩媳妇这时候将装好的奶包递给冬儿,看着安少音正轻手轻脚地将幼儿放回小床中,忍不住笑着说:“娘娘如此年轻,照顾孩子倒是比庄子里那些头一次当娘的熟练多了。娘娘若是有了孩子,一定会省心不少。”
安少音浅浅一笑,没多说什么。这样的话这几日总是能听到,一回生二回熟,听得次数多了,容易在心里扎下根。
吩咐冬儿送走了大韩媳妇后,安少音坐在小床边上,温柔地看着安然入睡的阿轩。一只手搭在床沿,另只手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小腹之上。平坦无波与往日无异,安少音垂下眼帘,神色不显,眼底闪过了一丝微荡的涟漪。
这么久了,倒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最近关于前世的记忆一点点如潮水般涌进来,安少音在梦中经历了怀孕,妊娠……那种感觉很奇妙,隔了一世都觉得自己仍在亲历着,哪怕经历这一切的正是前世的自己。
说来也怪,前世似乎没几次就怀上了,怎么这一世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安少音百思不得其解,正这时冬儿折了回来,丫头今日穿的是青色的短袄,她看着恍惚了一会儿,忽然间醒过神来。
“冬儿,去唤青辞过来。”
第七十一章 想要孩子了。
书房内炭火正悠悠地燃烧着,烧红的炭上浮着一层灰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脱落。
书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书信,信纸明黄,方正的印迹宣示了它的身份,这是来自京城的信件,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山庄。
流越更衣后来到书房,一眼便瞧见了书桌前那一抹熟悉的红印,拿起书信在手中掂量着,尚未打开,已然对远在京城皇宫之中的流明露出了几分思念。
在洛阳城发现的曼陀罗花粉仍在心头盘桓不去,流越在信中只字未提,而是自那日起,来往京城的书信频繁了起来,借着冬日的名义关心皇兄的身体。这些时日过去,未见有何异样。想来御前的云嬷嬷遵从了嘱咐,后宫那里相对太平。
流越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信封细细读着。流明的字迹看上去似乎并无两样,字里行间在问流越何时返京,并对中原一事的进展顺利表示了赞许。不仅如此,书信中,天子借着过年与流越南下有功的由头,询问他要什么赏赐,还特意嘱咐了,万事不拘。
读到此处,流越会心一笑。皇兄的意思最是明显不过,他也乐得其成。此次南下是最好的借口,民心安得极为顺利,来自中原的一道道折子揍上去,仅是用事实说话来讨要些赏赐,想来京中那些迂腐的重臣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思及此,流越执起笔沾了墨,很快就在信纸上写了一封回信,将将把信纸叠好塞入信封,书房外传来一道扣门声。
“进来。”流越头也未抬,紧接着在信纸上盖上了一道专属的红印。
“王爷,这是刚刚从洛阳送来的书信。”进来的是暮烟,青辞这会儿去了主院,书信便由她送到了书房。
流越瞄了一眼信纸上的印迹,神色未见波澜地接了过来。暮烟自觉地拿起流越写好的书信,打算稍后差人送至京城。
流越没有着急打开信,而是看了暮烟一眼说:“你和青辞之间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
暮烟容颜浮现一丝羞愧之意,流越的眼神未见责怪,只是明里暗里有了几分揶揄的味道。
“本王一早就告诉过你,青辞在男女之事上迟钝,用最简单的方式就能达到最想要的结果。你当时不听,早知今日,可还后悔当初?”
“王爷就别取笑暮烟了。这件事,暮烟自知做得不对。”暮烟低头,想起那日的场景,心跳不止。她继续道:“不瞒王爷说,当时那种情景,如果青辞没有过来,暮烟真的就放弃了。”
流越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随从,无奈地摇头失笑:“青辞愚钝,想来自己动心了都未可知。”
暮烟如是想到了青辞,唇角不可察觉地扬起了一抹弧度。
“有你在他身边,本王也放心。”流越最后对暮烟说了这么一句,这时才打开了洛阳王送来的书信,信的内容不长,很快就读完了。
流越的神色却是凝重了几分,眉头微微蹙着,很快就又散去。
“王爷,怎么了?”暮烟见状,眼神朝流越手中的书信看了一眼,问,“可是洛阳出了事?”
“洛阳没事。”流越轻轻地摇头,旋即将书信置入炭火中化为灰烬,半张脸在炭火的照耀下泛着红光,眼中的光似明似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