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盈皱着眉头,“定了?”
“今天听郡主那意思,应该是定了。这李嘉敏都没来宴会,她之前可是场场不落,今日没来,小郡主又是这番形态。”
那就好。江信之这个蓝颜祸水有人收了,还是孙姑娘那样的强悍之人,自然是可喜可贺。
季盈和蒋思敏回到前厅,小郡主已经乖巧地坐在誉王妃面前。她们俩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位子上,对面的冉汀姐冲她们点头微笑。季盈乐起来又惆怅起来,冉汀姐比之前憔悴了,这是为何。但她没有找到机会也没有理由去追问。冉汀姐和她相处不多,每次话也不多,但为人体贴的很。
蒋思敏换回她注意力,让她看着其他小姐妹的表演。
轮到季盈了,她落落大方上去,弹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从她学了古琴就是练习,如今已经有两年左右了,中规中矩熟练地完成了。
誉王妃随口点评了两句,问了她唐老夫人的情况,然后又问了问唐月茹。听闻她说唐月茹病了身体不好,还赐了药材让她带回去给唐月茹,说养好身体后继续来给小郡主做伴读。看得出来,王妃对唐月茹很有好感。
季盈觉得不妙,但回去后还是把誉王妃的话说了,还说了从蒋思敏那里得来的消息。
唐夫人叹息一声,突然问:“你在刘家的时候听闻他们哪里有亲戚吗?”刘家久久找不到,唐月茹却一直被关着。
长久如此并不好。早日看守嬷嬷来报说唐月茹发了高烧,大夫已经看过了,喂了药但依旧昏迷不醒。这孩子心病难医,总不能一直关着她不让她出去见人。这样外界对唐府也有看法,难道找到亲生女儿了,养女就不重要了吗?难免会让人说厚此薄彼,对养女不公。
季盈摇头,见唐夫人愁眉不展,问清楚原因后,她道:“姐姐这是心病,不如送她去那里散散心,视野一开阔,人精神头就上来了,病情也就好了。”接着她又推荐了几个地方,都是郊外的疗养胜地。
唐夫人思索起来,等唐进回来和他商量一番,唐进却沉吟:“先不急,想让大夫下重药。”
这个女儿她真是琢磨着不好处理。刘家久找不到,而今日却有同僚下属向他开玩笑似的做媒,想为儿子求娶唐月茹。
这让唐进意识到唐月茹虽然不能送入宫了,但还是有价值的。养了十几年,总要有点用处才行。唐进又吩咐唐夫人照顾好唐月茹,不能就这样让她死了,接着去了姨娘去。唐夫人咬牙,没有阻拦。洛姨娘被灌了药送走后,唐进又纳了一门妾室,正是新鲜着。
日子到了八月十五,唐业成在省城备考,唐启茹出嫁,唐月茹病重,一家人只有唐欣茹和季盈并着小萝卜头弟弟们跟着唐进唐夫人陪着老夫人在院子里赏月过节。
唐老夫人提起了唐业成的婚事,说不管这次考得如何,婚事不能耽搁了,该预备起来了。唐进见两个女儿沉默不语,想起去岁时光,有些感慨。去年这个时候是多热闹啊,今年却冷清起来。
唐夫人也心念着备考的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准备饭食,季盈望着月亮想穿回去打游戏。只有唐欣茹认认真真地吃着月饼,赏月作诗。
中秋节过后,唐业成就该进考场了。唐府开始斋戒,做楸树膏,为唐业成祈祷。
一脸几天,唐夫人都在佛堂里跪拜求佛,就连唐进也去了两次祠堂,求祖宗保佑。
乡试要考三场,算算时日唐业成要九月初才能返家。
等考试结束,唐夫人焦急地等待着家书,可是到了八月底也没有一封信过来,倒是姑祖母来了两封信,说一切都好。
唐夫人嗔道:“这孩子忙得都忘了写信回来。”
季盈却嘀咕道,没给老娘写,肯定给冉汀姐写了。
季盈猜的没错,唐业成寄出了信后就一直盼望着收到回信,但宴方元告诉他,这信件往来最快也要三四天,那个时候他们可能正在考场考最后一场考试。
今日就不要去等回信了,还是温书靠谱。唐业成被管着倒也没有不耐烦,发发牢骚后坐下温书,没多久他开始打哈欠打喷嚏。
宴方元皱眉,这人昨日夜凉如水的时候说门外有蛐蛐,非要起床去捉。他放下手里的书出去了一趟,一个时辰后唐业成的书童就端来一碗姜汁梨水放在了唐业成书案上。
唐业成顶着宴方元的目光,一口闷了,但到了夜里还是发起了烧。长随找来大夫,开了药,灌下去,烧退了,但人依旧没精神。
这状态如何去考试。唐业成心里着急,他知道这次考试对他很重要,心里一急头就更痛了。过了两日依旧昏昏沉沉的,后来找来大夫要求他下猛药,同时书童不知道从哪给他弄来一枚药丸,说是可以提神的。眼看明日要上考场,唐业成毫不犹豫地吞下了药丸。
宴方元进来只见到他吞了药丸后喝水,见那书童退下去,他叹口气,“你姑祖母派人送来了药材。你感觉怎样?”
唐业成尝试着提高士气,“放心,我睡一觉,明早定精神百倍。”
明天醒来,唐业成感觉自己头脑清明,心里觉得那个药丸果然厉害,与宴方元一起进了考场。可是考到一半的时候他腹痛无比,剧烈的要撕裂他的五脏六腑似的。他哀嚎出声,咬牙写卷子,然后眼前一黑,笔下晕染开来,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看守考场的士兵过来,查看他声息,把他拖了出去。
在外等候的长随和书童吓傻了,急忙抬起唐业成去了医馆。宴方元出来,得知后立刻赶去了医馆,唐业成还没有醒过来,大夫说是中了/毒,不过不要紧,他已经解了毒,回去养着就行。
长随慌了头,还是宴方元让人去通知唐家姑母,唐家姑母急忙来人把唐业成接回府,然后又去找全城大夫来救治。
书童吓得不行,想到那枚药丸,直觉做错了事情,急忙求饶说药丸是在街市口买的,哪想到是毒药,他不是要害大少爷。
等唐业成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死里逃生,他苦笑道:“考试完了。”
宴方元一时间也无法安慰他,他把从家里来的信件拿给他,便出去了。唐业成这身体一时半会也不能返程。他便去书铺抄书,和一些学子交流。
乡试要十月中旬放榜,长久待在省府不现实。唐业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一旦身体能动,也不顾姑祖母阻拦,强行要上路返乡回家。
唐夫人接到姑母的信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儿子中/毒?她心扑腾扑腾跳,脑海里突然想起唐月茹的话,说唐业成有血光之灾性命之忧,这算不算?
她急忙让张嬷嬷扶着自己去了唐月茹的院子。
唐月茹前阵子病得要死了,被唐夫人找来的大夫用重药又救了回来,唐进还特地来找她谈过一次话,她有了生机。见到唐夫人如此追问她那句话的意思。
她心底笑了,眼里闪过浓浓生机和希冀。她从梦中得到就知道唐业成这次考试不顺,吃错了东西中毒的事情,却一直不明说,暗示唐夫人,就是等着这一刻。
果然,唐夫人最疼爱的仍旧是大儿子唐业成,她装作很关心的模样问唐业成情况,接着皱着眉头挑拨,说她曾经在凌云峰遇到一位高人,那高人说唐府有孽障,会吸取别人的运势。这次唐业成中毒大病就是被克制住了。
她最后直言说那孽障就是季盈,还让唐夫人想想是不是一切从季盈来了开始变了。她也好,二姐也好,大哥也好都会被季盈克制住,不得善终。
这样的挑拨让张嬷嬷呵斥她,但她一看唐夫人脸色,心里却打了突。夫人最是信鬼神之说,平日里红白喜事迎来送往都要算卦。每逢初一十五还会去上香求佛。该不会真的信这挑拨了吧?她皱着眉头想劝说两句,唐夫人却转身离开。
回去后,她立刻派了找了管家来,要求他把唐进找回来,同时开始写信让下人亲自跑一趟省府。之后她对张嬷嬷道:“等会儿老爷过来,你一五一十的把三小姐的话复述出来。”
张嬷嬷拿不准唐夫人的意思,唐夫人抬眸静静地:“月茹这孩子心思不适合留在家里了。”她得到消息后是慌忙的去了唐月茹那里想询问她是如何知道的,但是她眼神闪烁地说了一些事实而非的话,唐夫人就知道她定然是心有隐瞒,这挑拨的话的确有用处,让她对季盈有了龃龉,但她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回过神来就知道唐月茹的意图,不能留她在府中了,不然又会起很多风波。送去乡下农庄,找几个人看住她,如果找到刘家就还给刘家。找不到就给她找个小门小户的嫁了,也算对得起她了。
唐进得知消息后,唐夫人的信已经送出了城,他又连忙写了封信让人骑着快马追上去。别看唐进平日多责备唐业成,但这儿子依旧是他最看重的孩子,要靠他支撑家业,他已经决定这次不管考得怎样,都会答应他为他求取那个冉家姑娘。
这妥协足以看出他对唐业成的看重,如今得知他中毒缺考,心中恼恨又担心,恨不得自己亲自去省府问情况。焦急万分地等待消息传回来,又足足等了两三日,下人们回来带回来了好消息。唐业成无事,唐府众人松了一口气。
“我儿什么时候回来?”
下人们气喘吁吁地,连汗都顾不得擦,把省城那边唐业成的情况说了一遍,得知他们还要休息几天才返程,和中/毒经过后,唐进吩咐把跟着去伺候唐业成的下人们的家人都找过来呵斥一顿,让管家打了板子,那书童是从小买进来的,已经被姑母看管起来,而卖那个精神丸的人也被报官抓了起来。
九月中旬,唐业成回到了家。
唐夫人泪眼朦胧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唐进见唐业成瘦了一圈,拍拍他的肩膀,“随着你母亲进去,让她好好瞧瞧。”也不追究他考试失败的事情。
儿子九死一生,没事就好。他还有事情要处理,唐进让人把唐月茹带进了自己的书房。
半个时辰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唐月茹面如死灰地出来。
被看管嬷嬷半拖着回院子,路上碰到了唐欣茹。
“三妹妹好憔悴,都看不出来曾经是我们皖南第一才女的气魄来。”唐欣茹说了这一句话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和唐月茹说话跌份,冷哼一声便要走。
唐月茹哑着嗓子道:“二姐,江信之江世子他是不是要成亲了……”她一直被关押着,那嬷嬷也没有告诉过她外界的信息,唐夫人来看她也没有说别的,唯一停留在心底的就是季盈那次说唐欣茹要嫁入侯府的事情。
听到江信之这个名字,唐欣茹顿住,转身过来,“是啊,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果然,果然,她没骗我。”唐月茹喃喃道,季盈说过说唐欣茹会嫁给江信之,让她失了分寸。她恶狠狠地盯着唐欣茹,突然又见她手腕上有绿色翡翠浮雕五福玉镯,两边是用金丝线编成的纹路造型独特。
她瞳孔急速紧缩,声音也抖了起来,:“这镯子,这镯子”她抓住了唐欣茹的手,“你从哪来的?”
唐欣茹甩开她,“你有病啊,我的镯子关你什么事。”她真是闲的,在这和唐月茹耽搁什么时间,这人已成了弃子,毫无价值,不值得多看一眼。她再次转身,而被突然听到嬷嬷一声吼叫。
“放手!”
“二小姐小心!”
唐欣茹脖子一痛,唐月茹手中的簪子狠狠地插在她脖颈上。她睁大眼睛,捂着脖子想要睁开唐月茹,唐月茹这一刻力大无比,那嬷嬷从背后扯着她的头发却不能撼动她分毫。
唐欣茹脖子上出了血,染红了手指,眼睁睁地看着唐月茹如母狼一般拔出簪子冲着她的眼睛而来。
“不!”
身上一松,嬷嬷终于拉开了唐月茹,将她狠狠按在地上,唐月茹冲着昏倒的唐欣茹嘿嘿笑,笑得人魂飞魄散。那嬷嬷直觉她疯了。
唐月茹没疯狂,吼着:“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她死死地盯着唐欣茹手腕上的五福玉镯。在她梦境中的最后一幕是她死了,一个人在花轿上坐着被抬进了侯府,和她一心爱慕的江信之成亲。
这人盖着红盖头,可是手腕上的绿色翡翠浮雕五福玉镯去露了出来,是那样好看清晰,那样深刻,那样难忘。这刻骨铭心的痛苦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梦到,梦中的自己飘散着,浑浑噩噩的,魂飞魄散了。
如今见到这镯子,她全然顾不得别的了。就是她,她原本以为是季盈害死了自己坐上了花轿,可是如今看季盈全然没有对江信之爱慕,甚至两人都没见过,而唐欣茹却和一样追逐着江信之。最后这红盖头下的镯子也确定了。她也仔细思量过,梦中一直到死季盈的身份都是养女,养女怎么能嫁入侯府?更别说她还毒/杀了自己。就算唐进再护短,也不可能让一个杀人犯去和侯府联姻。
那么只有一人有可能,就是唐欣茹。难怪在梦境中她总是阴森森的一张脸,躲藏在她和季盈后面,坐拾渔翁之利。
府中的下人很快赶过来,将她捆起来,她见唐进怒气冲冲而来,又见唐欣茹被抬走,垂下一节手腕,那玉镯染上了鲜红的血迹,在阳光下透着邪气。
季盈赶到前院来,唐月茹正好被堵住了嘴,捆住了手脚,她吃惊极了,抓住一个丫鬟问情况。那个丫鬟哆嗦着三小姐疯了,拿簪子捅了二小姐。三小姐疯了,鬼上身了。
唐月茹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季盈,眼球凸出了,用力朝这边瞪过来,季盈后退半步,不禁后怕。这唐月茹真的是疯了,为什么突然要伤人?
唐月茹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说她得了失心疯,在心底无声大笑,又想起之前季盈的暗示,大笑起来。原来她早就说过自己的对手是唐欣茹。她这位二姐前世可真是深藏不露。可笑自己一直针对季盈,恨错了人。
她一无所有了,唐进要送她去农庄,扔在乡下自生自灭,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不如同归于尽,也算不白活一场!
第41章
唐月茹刺伤了唐欣茹。这事让唐进和唐府震怒异常。唐夫人唯一对她的一点慈爱怜悯之心彻底消失,哭着倒在了唐欣茹的床前,都是她的一时不忍之心害了女儿。
唐进更是打消了让唐月茹嫁入同僚家的念头,吩咐道:“灌了哑药,扔进柴房。”
这个女儿太狠毒了,不能让她有翻身余地,不然她会疯狂报复,不顾一切地玉石俱焚。如今之际,只有毁了她。
唐进冷酷的吩咐,让人把事情做得隐秘一点,这件事不能被外人知道,对外就说她病重。大夫很快过来,唐进扶着唐夫人退出去,唐夫人自责不已,唐进又吩咐官家给让那些外出去找刘家人的家丁们都回来。
这个女儿是不能放出去了,只能死在唐府。
等大夫出来,见到大夫沉重的目光,说着她医术不精的话,唐夫人终于忍不住昏倒了。唐月茹下手狠厉,那簪子插入动脉,血流很多。虽然包扎了伤口,但唐月茹失血过多。
唐老夫人当机立断地拿出帖子让人去誉王府请太医来,并拿了府中百年人参给唐欣茹吊着命。
等唐夫人醒过来去看唐欣茹的时候,太医已经离开,张嬷嬷告诉唐夫人说二小姐说只要三天内能醒来就无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