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你的那十年——撒把欢欢
时间:2022-03-05 09:09:44

  “蒋哥,睡吧,我在呢。”
  蒋文旭像得到救赎般,他将那份温暖紧紧贴在胸口,笑着接受了自己以为的死亡。
  他记得割腕真的很疼,药腐蚀着内脏的感觉让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快死了,可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知书了,便不觉得疼,不觉得害怕。
  病床旁边的医生收起了镇静剂,看着病床上唯一的家属分析道:“病人大致就是情绪过度外加那个化疗导致的胃穿孔,心脏的问题还不算太严重。至于那些胡话,大概率是因为有什么事给刺激到了,等他出院了可以去看看神经科。”
  年老的医生看着贺知书,又看着自己的同事艾子瑜,安慰道:“年轻人,别被一点点小事就给整垮了,有什么事过不去呢,既然还活着那就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
  因为年纪,他不太能理解同性恋人之间的事,也无法接受,但看着这样两个人还是有人怜悯,生老病死凡人无法掌控,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不留遗憾。
  说完,这位医生也不再逗留,他还有其他病人需要照看,医院里每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而医生只能尽力而为。
  病房里的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将屋子留给了他们,艾子瑜在离开前还劝说着贺知书,匹配的骨髓蒋文旭已经着人找到了,就等贺知书将身体调养好便可以开始手术了,让他宽心。
  屋子里很静,贺知书看着病床上的蒋文旭,其实早在蒋文旭进屋时他就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但当时他也没有其他心思去追问。
  这个人怎么就能这样极端呢,居然跑去体验化疗,一个正常人居然跑去体验化疗。
  就算是想赎罪,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折磨自己。
  蒋文旭你对我,对自己都这样狠么。
  贺知书拿起热毛巾,一点点将蒋文旭脸上的泪痕擦干,听到那一声响动,当看见那一地的暗红时,贺知书都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打的120,怎么看着医护人员将蒋文旭搬上了救护车。
  他想起了自己父母走得那样,死亡从来都是如影随形,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
  急救车的那一路,贺知书想如果蒋文旭走在了他前面,他会开心么?
  他是恨蒋文旭的,可贺知书也知道,他更爱他,这是他十几年的坚持,是他退无可退的唯一依靠。
  “知书...知书...”
  病床上的人无意识的呢喃着,贺知书的眼泪慢慢滑过脸颊,滴落在手背上溅起点点泪花。
  他还是舍不得,从这个人追求自己开始,哪怕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付出的更多,哪怕蒋文旭做下了这么多错事,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这个人。
  当他在看见蒋文旭倒在自己面前,衣服上全是血的时候,贺知书就已经不想再过多计较什么了。
  只要贺知书还爱着蒋文旭,蒋文旭也爱着贺知书,那便足够了。
  也许注定了,他要爱这个男人多一点。
  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放不下。
  贺知书的声音带了些无奈又哽咽的语调对着病床上的人问道:“蒋哥,以后你再欺负我,我就真的离你远远的...再也不理你了...”
  也许这就是命吧,贺知书想着,自己从小到大都不缺人喜欢,可就是将一颗心全都挂在了这个人身上,哪怕这个人伤了你,让你疼,让你痛苦,让你累到不想再爱了。
  可这一刻,这个人念着自己名字的时候,贺知书仍旧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一个人,从来都不公平。
 
 
第30章 二茉
  屋顶的灯直直打在蒋文旭毫无血色的脸上,他的后背倚在半边升起的病床上,眼中是一片空洞。
  被无边的寂静包裹着的罪人,艰难地挣扎着却得不到救赎。
  宋助理在一旁看着,只觉心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蒋总,您还好么?”除了这句话,宋助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蒋文旭仍旧虚望着前方,好似没听见旁边人的询问。
  宋助理也不敢太刺激如今的蒋文旭,按照那天医生的话,蒋文旭如今的精神状态比身体状态还要差,随时都在自毁的边缘。
  “知书,他不愿再见我了。”蒋文旭自言自语道,声音虚弱淡漠。
  “蒋总。”一旁的宋助理看不下去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贺总他只是去做治疗去了,很快就会过来见你的,他还拜托我照看好你。”
  “你不用骗我,知书他不要我了,他亲口说的他不要我了。”蒋文旭的声音沙哑,带着些无助的哽咽,“我做错了太多的事,还是太晚了,知书他不要我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蒋文旭的哭腔将宋助理吓了一跳,“蒋总......”
  “不对,你们所有人抛弃我,贺知书都不会不要我的,他不会不要我的。”蒋文旭疯魔般的扯下手背上的输液器,“我要去找知书,他还在等我,我不等让他等太久的。”
  宋助理根本劝不动这样的蒋文旭,只能赶紧叫来医生护士将人绑回病床上。
  “患者家属呢?”一旁的护士问道。
  宋助理连忙解释,他的爱人正在进行化疗,待会儿就过来。
  医院里的护士也听闻过一些关于这位病人的事情,一阵唏嘘过后,也没有别的办法去帮助他们。
  “患者如今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使用镇定剂也不是个长久办法,你们还是想想别的方式安抚患者吧。”
  宋助理连忙点头应下,他实在也没想到蒋文旭醒的这样早,本以为能等到贺知书过来。
  几个小时过后,贺知书连同艾子瑜一起出现在蒋文旭的病房。
  蒋文旭盯着病房门口,看着贺知书同艾子瑜站在一起,他没有开口,脸上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
  只要贺知书开心,他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蒋文旭本质上就是个自私的人,心里这样劝说着自己,却又没有办法放开贺知书,死都不放。
  “知书,不要离开我。”
  贺知书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蒋文旭了,他还记得他们最初来北京的日子,很苦,很累。蒋文旭怕他辛苦,可又没有办法让他们立刻就过上好日子,这种无能为力的模样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蒋文旭脸上了。
  这几年蒋文旭强大了很久,贺知书都快忘记自己的蒋哥其实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
  他们都会犯错,都需要被拯救,都无法操控生死。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伸手将对方脸颊上的泪滴擦去,那只手纤细修长,有些病态的苍白,无名指上的素圈让蒋文旭觉得像做梦。
  “傻瓜,闹什么呢,不过是一会儿没在你身边,你就又欺负小宋。”
  贺知书拉起蒋文旭输液的那只手,看着因为扯掉的输液器留下的淤青,有些生气的说:“以后再做这样不爱惜自己的事,我就不要你了。”
  蒋文旭愣了一会儿,直到手心的温度传过来才回神,他一把抱住了眼前爱人。
  贺知书正想训人,怀里的人却委屈了起来。
  “知书,我知道错了,知道怕了。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知道自己做下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放开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还是做不到,做不到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我这样的无耻自私的人,根本配不上你的爱。
  “知书,我恨我自己,我恨那个不顾未来拐带你离家的自己,我恨那个没有能力给你好的生活的自己,我恨那个被外界诱惑辜负了你的自己。我恨,我恨我明明只爱你,带给你的却是全是伤痛,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
  哽咽的话断断续续的从蒋文旭口中说出,无论说多少次的对不起,抱歉,他都知道是不够的。
  可是知书,我还是妄图得到你的爱,可不可以继续爱我,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知书,做下了这么多错事,我还是放不开你;对不起知书,我害了你,却还厚着脸皮的追着你,缠着你,不放过你。
  这时的蒋文旭哪还有一点在外的强势,他像个小孩一般在自己爱人怀里哭诉,明知自己是个坏小孩,还是祈求着对方的爱。
  可不可以让我用尽生生世世去爱你,去赎罪,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贺知书看着怀里的高大男人,他总是容易心软,尤其是对上蒋文旭,无论对方给了自己多少伤害。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还是爱这个人,放不下这个人,那些记忆与深情早就将他的一生都绑在了这个人身上。
  只要蒋文旭心里还有他,他就无法割舍掉这段感情。
  “好了,还有旁人在呢,别撒娇犯浑了。”贺知书挣开了对方的怀抱,无奈道。
  宋助理站在一旁没说话,艾子瑜看着这一出只想翻白眼,床上的这个人有什么好的,除了一张好看的脸。
  艾子瑜的大哥同蒋文旭是有生意上来往的,他从大哥那里也知道了一些蒋文旭的破事,只觉恶心。
  身边有这样一个他看着就觉得心疼的人,这人还能心大成这样,如今这般,他只觉是蒋文旭活该。
  “不好意思,打扰蒋总认错了。”艾子瑜突然笑了起来,有些嘲讽的语气道:“但现在蒋总最该关心的应该是知书的身体吧,他刚刚做完化疗,需要休息。”
  蒋文旭看着艾子瑜,他知道这个人对贺知书的心思,无论何时,在艾子瑜面前蒋文旭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心中一阵痉挛的抽痛,蒋文旭堪堪坐直身子,“知书,以后化疗让我陪你好么,真的很疼的,我知道你是最怕疼的。”
  艾子瑜瞥了他一眼,自从知道这个人的破事,他就看不得蒋文旭如今情深似海的模样,早干嘛去了。
  “骨髓的适配者你已经找到了,知书的手术安排在了下个月,这期间他需要得到更好的照顾,我的建议是住院治疗。”
  他打断了蒋文旭的话,声音里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故意到的气恼。
  艾子瑜也动用了自己手里的一切力量去替贺知书寻骨髓,适配的骨髓十分难寻,没想到蒋文旭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艾医生。”贺知书转头看着艾子瑜,他不想住院,但又不想拂了艾子瑜的好意。
  “知书。”蒋文旭看着贺知书,但这些一言未尽的意味。
  “儿子还在家呢,我不放心。”贺知书道出了自己的顾虑,“而且我不太喜欢住院,这里让人很难过。”
  知书都这样说了,蒋文旭哪还有不应的。
  只是艾子瑜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他说,“知书刚做完化疗身体还未恢复,你难道要他每次做完化疗还要坚持着回家么?”
  蒋文旭的身躯颤了颤,自从自己活着回到过去,每一个不经意之间都在提醒着他过去犯下的错。
  他看向贺知书,消瘦单薄的身形,蒋文旭没忍住伸手牵过贺知书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
  “知书,你先休息好么,剩下的交给我。”
  贺知书见此笑了笑,“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吧,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
  最后贺知书还是被蒋文旭带回了家,那天他们是一同出的院,到家前还去了一趟公司接儿子回家。
  小秋田最近一直由宋助理照看着,上班的时候还不得不交给公司的女孩子们看顾,公司的事彻底交给了景文打理,当所有人都知道公司最大股东换人的时候,贺知书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还调笑着问蒋文旭,问他这算不算净身出户。
  蒋文旭则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狗子,抱着他的腰就不撒手,嘴里委屈的念叨着:可不可以只净身不出户。
  客厅里,蒋文旭正穿着围裙开着吸尘器打扫卫生,小秋田围着吸尘器给蒋文旭使坏,贺知书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忍着笑。
  彻底打扫完,蒋文旭又见地摊上飘着的狗毛,狠狠了瞪了眼狗儿子后才无奈地拿起粘毛卷将地上的碎毛卷起。
  之后他看了看时间,对沙发上假意看书的贺知书笑着问道:“宝贝今天想吃什么?”
  贺知书假意咳嗽了两声后做出严肃的大家长姿态:“今天就喝粥吧。”
  他怕蒋文旭做别的太费精力,前几次他想帮忙可惜都被对方拒绝了,在那次对方直接将他抱出厨房后,贺知书也不同对方争抢这些家务活了。
  “好的,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膳食。”蒋文旭偷亲了贺知书的脸颊一口,便像兔子般蹦蹦跳跳的闪进了厨房。
  看着蒋文旭在厨房忙里忙外,贺知书有些想哭,他确实是温软又很好哄的性子,可他并不是不会受伤,并不是对爱人没有期待。
  北京的冬天很冷,公寓里的灯光很暖,爱人细心温柔为他洗手做羹汤。
  他们之间走了很长一段岔路,他的蒋哥真是又可恨又可爱,还好如今可爱更多一点,四年了他们才终于重新找回了对方。
  这一刻贺知书心中突然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情绪,如果自己死了,这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蒋哥,你过来一下。”贺知书的脸上噙着岁月静好的笑意,那一声蒋哥喊得蒋文旭直接化了心肠。
  蒋文旭闻声只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再也不分开。
  可是记忆里总有一些东西提醒着他,那是贺知书下定决心离开他的那天,知书还是这样温柔地叫他过去,给了他一个紧紧地拥抱,那是强忍着一切悲痛,下定决心的诀别。
  贺知书从沙发上起身,抱住了蒋文旭,他小心翼翼的咬住了对方的下巴。
  “蒋哥,我想你了。”
  这一刻蒋文旭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几乎一摸一样的场景,明知道已经不是那时候了,他的知书还在身边不会离开,手术已经安排上了,知书的病会好起来的,他们还有未来。
  可蒋文旭的一颗心早就被那些恐惧与悔恨掩埋,他再也不会觉得贺知书不会离开自己了,能从他身边夺走贺知书的东西太多了。
  无论他怎么弥补,都抹不去他犯下的错,都无法让蒋文旭原谅自己。
  “知书,我在呢。”
  疼一个人到骨子里是种什么感受,蒋文旭只觉心脏都要被剖烂捣碎了,疼的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知书,不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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