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书没有回答，只是将蒋文旭抱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觉得蒋文旭不配，可是......
第31章 二茉
今天是贺知书手术的日子，蒋文旭从一大早便开始焦虑，一刻也停不下来，陪着忙里忙外，恨不得自己能替了贺知书进手术室。
这次手术艾子瑜是副刀，主刀是艾子瑜的老师，是艾医生亲自替贺知书请的，他担心自己不能在手术的时候保持平常心。
艾子瑜见着在病房里晃来晃去的蒋文旭，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语气不善道：“蒋文旭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你这样把我看得都紧张了。”
一旁的张景文也有些看不下去，“文旭，你这样知书也会跟着紧张的。”
“哦。”蒋文旭难得被人怼了还这样脾气好的受着，看的贺知书心里一软。
蒋文旭感觉到了手指被人勾住，病床上的贺知书细声说：“没事的，艾医生都说了手术成功几率比较大的。”
他回牵过贺知书的手，感受到实在的热度时才缓缓说：“嗯嗯，我就是...”
“我就是有点害怕。”蒋文旭将贺知书的手揣进自己衣兜里，脸贴在贺知书的头发上蹭了蹭，“知书，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要离开我。”
“嗯，会好起来的。”贺知书轻声笑着说，“我也舍不得你啊。”
蒋文旭浑身发抖的吻了贺知书的发丝，“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贺知书自然知道，生死面前众生平等，就算手术成功几率很大，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活下去，更何况他的病其实已经发现的太晚了。
只是在这一瞬间，贺知书觉得有这个人陪在身边，死亡好像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因为他一生所爱，会一直陪着他，哪怕是生命的尽头。
这样的念头，让贺知书觉得，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吧。
虽然他们有很多遗憾，虽然最后几年那样的不堪，可起码到最后这个人回来了。
贺知书不是个贪心的人，他要的真很少，很少。
求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家，和一个他爱的并真心爱护自己的人罢了。
“哥，去给我倒杯水。”
贺知书趾高气昂吩咐蒋文旭干活的时候，是让蒋文旭最高兴的时候。
可蒋文旭何尝不知，这是知书想要他放松一些。
留给两人温存的时间并不多，看着护士将贺知书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蒋文旭彻底慌了，要不是张景文将人拉住，蒋文旭大概能跟着贺知书进手术室。
蒋文旭静静地坐在外面等待着，等着他的知书从这扇门里出来，重新获得健康的身体。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张景文被蒋文旭劝着回了家，他已经麻烦了自己的好友太多。
如今公司的大事基本是张景文硬着头皮在负责，那些项目蒋文旭也基本交了出去，他不在专权专政，有什么急事也都是远程处理，要不是这公司与贺知书有关，他是真的想撒手不管，只顾着眼前人。
“等你婚礼，我会和知书会一起给你祝贺新婚的，到时候包个大红包向弟妹告罪。”蒋文旭上前轻拍了下张景文的肩膀，“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
张景文并不想离开，看着蒋文旭眼睛里的血丝，他知道蒋文旭已经很多天没睡过好觉了。
“没事，我媳妇也知道你们的情况，她还嘱咐我好好照看你呢。”张景文有些心酸，束缚着蒋文旭不得解脱的不止是贺知书的病，还有蒋文旭曾经做下的那些错事。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没看懂蒋文旭自罚般的折腾着自己，想要去劝可也知道是无用的，他真的后悔啊，后悔当初见到蒋文旭做下错事的时候没一拳打醒对方。
“让我留下来吧。”张景文不敢说出自己的担忧，万一贺知书手术出问题，他不敢留下蒋文旭一人面对，那会要了蒋文旭的命。
“谢谢。”蒋文旭看着张景文，眼神温和，脸上带着些笑意，“知书醒来看到有那么多人关心他，也会开始吧，我当初竟然为了那偏执的占有欲把他一个人禁锢在家里，我真的是......”
没等蒋文旭说完，张景文便打断了他，他定定的看着蒋文旭声音有些发狠，“你现在在这里悔恨认错有什么用，贺知书不会愿意在醒来的时候看到你这幅模样的，你...想想知书...”
“抱歉。”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曾经对贺知书做下的更多的错事，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可他自己清楚明白，那些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害了贺知书的一生，就算贺知书原谅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张景文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他只盼着贺知书能早日恢复，也许这样蒋文旭才能得救。
自手术室亮起的红灯，蒋文旭便时不时会抬手看看腕表计算着时间，上一次他来的太晚，没能救下贺知书，这一次贺知书终于肯治病也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一定会没事的。
他幻想过无数次与贺知书的美好未来，他要给知书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他们会去国外结婚，会有无数次浪漫的旅行，他要带贺知书看遍世间美景。
他要把自己的所有给贺知书，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来得及做，这一世，他要给贺知书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和最好的爱人，不会再让知书伤一点心。
那是他最爱的人，生死都不会放开的人。
他委屈了贺知书太多太多，他想用所有去补偿那份曾经辜负了的爱。
“知书...”蒋文旭望着手术室的大门，他怀里揣着一本书，那是曾经他向贺知书告白时送给知书的礼物，上面有他亲自写下的一句话。
你所在之处，是我不得不思念的天涯海角。
*
“手术很成功，艾医生这下该放心了吧。”手术室里围着一群医生护士正在进行收尾工作，主刀医生也是艾子瑜的老师举着双手带着些轻松调笑的语气冲着自己的学生说道。
“谢谢老师，没有你在我真的怕是不行。”艾子瑜真心道谢。
“客气啥，老师只希望你好好的。”老师的语气带着些许叹息。
“我会的。”艾子瑜看着贺知书深呼了一口气点点头。
他看着手术台上睡沉了的人儿，尽管不想去承认，但他始终被这个人吸引着。
最初他以为他只是心疼贺知书的遭遇，看着这样一个温和善良的人身边竟然连一个亲近之人都没有。
只要一接近贺知书，心底就会隐隐作痛。
他总是那样的温柔，但正因如此，才让我忍不住的去心疼，想要哭泣。
等后来知道，原来这个人是有爱人的，还是一位同性伴侣。同性恋有多难得到好的结局，艾子瑜不是不知道，可看着那个人如此紧张贺知书的时候，他感到的不是安慰，他有些嫉妒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无意之间，他知道了他们之间很多的故事，他开始恨蒋文旭拐带了贺知书却不好好照顾，恨自己没能早点遇见贺知书，也怨过贺知书不争气，那个人对你那么坏，你还那样深爱着对方。
可是他没有立场去恨去怨，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给贺知书找骨髓，劝说贺知书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他也怕这个病将这样美好的人带离这个世界。
他是真的心疼贺知书。
手术成功的那一刻，艾子瑜劝说自己将心中那不可言说的悸动放下，如今的他只希望贺知书的以后能幸福，能和自己爱的人好好的。
这便是他对贺知书的喜欢。
贺知书是艾子瑜亲自推出手术室的，他没去看旁边一直跟着的蒋文旭，这一路上艾子瑜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贺知书的睡颜。
无菌病房是早就准备好的，护士替艾子瑜拿来了特制的衣物，他将自己紧紧包裹着怕不小心伤害了那个脆弱的生命。
他想，这大概是他能单独陪着贺知书的最后一程了。
也挺好的。
悬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手术很成功，只要熬过排异期基本上就算是全好了。
无菌病房外的蒋文旭静静的呆站着看向里间病床上还昏睡着的爱人，隔着玻璃的画面渐渐模糊，之后便彻底被眼泪侵蚀了。
他放任自己的眼泪肆意的在脸颊上滑落，最后将衣领侵湿。
太多次的希望被击碎后，人类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们不敢再轻易相信奇迹，所以他不敢闭眼，不敢离开半步。
张景文知道劝不动，他让宋助理送了些清粥，用贺知书的名义劝说着蒋文旭才让对方吃上这日的第一顿饭。
贺知书的意识还很模糊，他努力的想挪动自己，可就是怎么也动不了，身体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想要开口，却发现控制不住嗓子，只能在脑海里一遍遍喊人，却得不到回应。
他很累，很想睡过去，可贺知书总觉得不能睡，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贺知书能感觉到周围有人，他们小声的说着他听不大清的话，他能感觉到有液体流入身体的冰凉。
“蒋哥，你在哪儿？”他像溺水的人一般想要去寻一束光，去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别乱动。”无奈的训斥的声钻进了贺知书的耳朵，那声音很温柔，低低的带着些宠溺。
贺知书这次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人将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平，又调整了插在他身上的管子，想让他尽量舒服些。
麻醉效果还未完全褪去，贺知书睁眼时身上的疼痛感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袭来，他看了看周围不是熟悉的病房。
周围的仪器很多，全都在监测着自己的身体情况。
他的病症本就已经是后期了，虽然艾子瑜说手术成功率很高，其实贺知书并不敢抱有太多希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是知道的。
如今彻底醒了过来，还真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艾子瑜看着醒过来的贺知书，脸上绽开了温柔地笑意：“知书，欢迎回来。”他忍着没有给眼前人一个拥抱。
因为此时窗外有个人已经急了，正不停地敲打窗户，提醒着室内的人看过去。
蒋文旭在看到贺知书醒来时，已经忍不住的想进去看看他的宝贝了，但艾子瑜之前提心过他，刚手术完的知书身体很脆弱，经不起一点外界的伤害。
于是就连贺知书出手术室，蒋文旭也只能远远地跟着，不能近身。
但他还是不会离开的，他的眼要一直看着贺知书才放心。
蒋文旭知道刚醒来的病人肯定很累，但他还是想将自己的心情第一时间让贺知书知道。
于是一张大写的A4纸张贴在了病房外的玻璃上，一个高大的男人举着那纸张，上面清晰地写着：“别怕，我在呢。”
贺知书第一次醒来的时间很短，在看到那人的纸条时，他彻底放松了神经，任由困意席卷了自己。
这一个月以来，贺知书从无菌病房转入普通病房，在爱人贴心的照顾下，终于迎来了出院的日子。
这一天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新的一年即将莅临人间。
客厅的沙发上，贺知书正被人拥在怀里，他们一同看着窗外。
“几点了？”贺知书的声音还有些虚弱，话语很轻，如果不是刻意捕捉，很有可能会被忽略掉。
蒋文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转头蹭了蹭怀里人的碎发，“十一点五十九了。”
此时，远处的天际突然天光大亮，无数朵烟花炸开，团团簇簇，天光明媚。
那声音比画面要慢上半拍，传来时贺知书的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像是要剥离出温暖的怀抱。
“十二点了。”贺知书半坐了起来，转身看着身后的爱人，眼角眉梢翻飞嘴角轻启，“新年快乐，哥。”
那是一个孩子般纯真的欢喜，脸上的酒窝都带着笑意，身后的烟花飞向最高空在贺知书身后绽放，缓慢消逝。
“新年快乐，以后的每一年都会很快乐。”
“汪~”被冷落的小狗努力的钻进俩主人之间，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贺知书笑着摸了摸蒋文旭的脑袋，又摸了摸狗子的脑袋。
“知书。”不知为何，这一刻蒋文旭内心深处涌现出的竟是无尽的悲凉，他看着爱人的笑脸泪从眼角流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将眼前人禁锢在怀里，手臂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新的一年到来了，知书的病也治好了，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何自己会这样悲伤。
蒋文旭想到了贺知书生日那天，他找的骨髓终于有了信儿，在他以为自己能救下知书，以后的人生肯定平安顺遂的时候，乐极生悲。
作者有话要说：
算甜吧。
第32章 二茉·终
我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中我们还只有十七八岁，梦里是皑皑白雪覆盖的学校，在积雪土地上我们并肩走着，留下一串足迹。
你对我说：“蒋哥，你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你。”
可你的身影渐渐模糊，好似从未存在过。
偌大的校园，只剩孤零零的一个我，无论怎么寻觅，寻觅你的身影，可就是找不到你。
“知书，你在哪儿？”
“知书，我真的找不到你，你出来好不好。”
“你回来好不好，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家么？”
那梦里我便想了起来，你已经彻底离开了，无论我怎么祈求，耳边都不会再有你的声音，触摸到的地方也只剩一片冰凉。
四周变得黑暗起来了，那真是让人无法想象的孤独旅程，在幽深的黑暗中，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行，想要进入那道光中，所以不停地拼命追赶。
我知道，我必须要进入那道光芒之中，因为在光芒的尽头，有你在。
知书，你走慢一点好不好，我追不上你。
若你能回来，我不顾一切的将你紧紧拥抱，即使付出一切，我也想要留你在身边，长命百岁，一世无忧。
如果还有来生，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去爱你，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唯一。
*
几乎显得空旷的礼堂上，贺知书被新鲜的茉莉包裹着，像是睡着了一般静静躺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