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厌恶的情绪一旦上来便有些收不住,蒋文旭的唇已经有些泛出青紫色,胸口堵着疏散不开的阴霾,他努力的摁住那里,将整个身体贴靠在贺知书身上,呼吸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好像这样便能克制住那些恐惧。
知书...知书...
贺知书感觉到了肩膀上的重量,看着对方又在不经意间捂着心口,在很早之前贺知书就发现了蒋文旭这个小动作,最早他还担忧过是不是对方心脏有问题,来北京之后便以体检的名义带着蒋文旭好好查了查,可什么也没查出来。
他如今学的也是这个,如果不是身体的反应,那便是心病了。
蒋哥,你心里到底埋着什么秘密?
他不止一次问过蒋文旭是不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可又不想真的质问到底,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他不想也不该去揭开蒋文旭埋在心里的伤痛。
只是有时候贺知书还是会猜想,那些伤痛会是关于自己的么?
肩上的重量消失了,心里隐隐的担忧被突出起来的动作打断了,贺知书被人横抱了起来。
公寓只有一间卧室,搬进来的时候贺知书就猜到蒋文旭以后是不打算和他分床睡了,只是没想到蒋文旭居然给屋子上了锁,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做到一边抱着自己,一边拿钥匙开门的。
“蒋哥,你...”贺知书话还没说完,便被卧室里的景象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玫瑰花铺满的床铺,充满茉莉香薰的屋子,微弱的夜灯,难怪刚刚他问茶盒的时候蒋文旭那样尴尬的转移话题,原来是不想自己提前进来发现他的精心准备。
昏暗的灯光下,贺知书看不清蒋文旭的脸,他被轻轻放在了床榻边,熟悉的热源紧靠着他。
“宝贝,我帮你换衣服,带你去冲澡好不好。”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贺知书耳边磨蹭着,最敏/感的部位被对方的轻抚引得一阵颤栗。
贺知书被蒋文旭圈在身前,一颗颗的扣子被摸索着解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贺知书的脸已经熟透了,发丝挂着的水珠感觉都快被蒸干。
蒋文旭耐心的替对方擦干头发,贺知书的头发很细很软,不经意扫过胸口的时候总能引得蒋文旭短暂的失去理智。
当后劲被咬住的时候,贺知书还是本能的想远离后身的人,可当感觉到了一滴滴水渍打在自己身上时贺知书迟疑了。
蒋文旭是在哭么,为什么要哭?
“知书...小书...”将人抱着躺下后,蒋文旭顺着贺知书的头发亲吻了下去,他熟知贺知书身体每一个敏/感点,耳垂,后颈...
他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从自己十八岁开始,他就将贺知书圈进自己领域想要好好守护爱惜,可后来自己却变得面目全非。
蒋文旭想起了他和贺知书亲近的最后那个夜晚,当时的知书一定觉得自己恶心极了吧,但还是温柔得允了下自己最后一次的亲近。
为什么要迁就那个伤害你的人,为什么不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为什么总是要把痛苦留给自己。
知书,可不可以爱的少一点,让我爱你多一点。
“宝贝,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蒋哥...”贺知书翻身想看看对方,可一句话还未说完唇被堵住了,这个人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里,永远不再分开。
片刻后,身上的力道松了些许,贺知书在模糊的夜灯下看见了满脸已经湿润的蒋文旭。
细密的吻慢慢落下,伴随在耳边的是蒋文旭一声声低喃的表白,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贺知书的幻觉,爱人恢复了熟悉的温柔缱绻。
“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贺知书被吻的全身滚烫,当彻底被含住的时候贺知书的声音已经哑了,呜咽着的颤音好似刺激到了对方,贺知书被彻底送上了云端,甚至最后蒋文旭顺着进去的时候,本该有的疼痛被无限的化解开来。
蒋文旭紧紧扣住贺知书的手指,将自己融进对方的身体里,温热的唇覆盖在爱人的眼角,交错间手指上闪耀的对戒在灯光下晃入了贺知书的眼帘。
情到浓时,贺知书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直到有人将他捞起贴在胸前,他听着那人急促的心跳声才恍惚回神。
“知书,不要离开我。”
他知道自己被抱进了浴室,浑身的力气都像被卸去,他被人伺候着清洗,水温刚刚好,身旁的人也很暖,温柔的水珠,滚烫着贺知书的心,他们的第一次便这样继续沉沦了下去,
蒋文旭的吻还未停止,一整晚贺知书都能听见对方的祈求。
不要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呢?
贺知书已经不知道落在自己脸颊的到底是水还是泪。
若是泪,又是谁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
第38章 三世
人们都说时间像手里握着的沙子,抓的越紧流逝的越快,贺知书远远看着在厨房里忙和的蒋文旭想到了他们第一次真正住在一起的那一天。
只是和那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北京下着很大的雪,屋外静悄悄的屋内是暖暖的,没想到一晃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大学毕业那年蒋文旭和张景文合伙创建的公司成功搬离了住宅小区入住高档写字楼,员工也从他们几个人增加到了上百人。
同是那一年贺知书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那便是他们如今住着的公寓,那天蒋文旭告诉他,虽然他们两个的名字暂时不能出现在结婚证上,但可以在出现在同一张房产证上。
公寓不是很大,却是蒋文旭一点一滴挣下来的属于他俩的家,也是那一年,回杭州过年蒋文旭赖在他家不走,他们差点在父母面前出柜。
每年回家无名指上的戒指都会暂时回到脖子上,链子换了好几对可戒指一直都是那一对,他们都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父母面前戴上戒指呢。
蒋文旭告诉他,不会太久,他相信他。
埋头看着正舒服的围绕着自己盘着身躯呼呼大睡的四只大猫,贺知书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样子。
那是他们搬进自家小窝的第二年,那年,自己生日那天下了场很大的雪,比今天的还要大,所有航班都截止了,蒋文旭当时在外地出差本应该是赶不回来的同他一起过生日的。
可这个人硬是和助理一起熬了整整一天一夜,在半夜12点前赶回了家,给自己送上了这份生日礼物。
四只小猫被蒋文旭圈在羽绒大衣里,到家时便忍不住的想往外跳,那件大衣被□□的不成样子已经没法再穿了。
门铃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贺知书的回想,厨房里传出了蒋文旭的声音:“宝贝,去开一下门。”
其实不用蒋文旭开口,贺知书早已起身走到玄关,可这人就是喜欢叫他,有事要叫他,没事也爱叫他,好像每天不念着他就像是缺了一块似的。
门外是帮忙遛完狗的张景文,大冷天的也不耽误柴犬大爷要出去溜一圈行个方便后才能回家继续同猫咪一起猫着烤暖气。
“你家二花劲可真大,我差点没拉住。”张景文进屋便把狗绳交给了贺知书,贺知书笑着道谢顺手便给二花将绳子解开放他去屋里玩。
二花是个弟弟,比家里的四只猫姐姐小一岁,是蒋文旭生日那天他俩一起去狗舍抱回来的,蒋文旭那天说:“咱们以后就是猫狗双全,儿子闺女都有了。”
门铃再次响起,张景文先贺知书一步去开了门,原来是嫂子来了,难怪景文那样急切。
张景文比贺知书大几个月天,他虽然不会叫张景文哥,但嫂子还是亲热的叫着。
“嫂子,好久不见了。”贺知书同对方打招呼,顺手把要奔向门口的二花拦住。
嫂子看着,笑着说道:“是挺久没见了,二花都不认识我了。”
贺知书用零食安抚住了自家狗儿子,又给四只大猫开了几罐主食罐头。
“外面那么冷,怎么就穿这么点。”张景文边数落边帮着自己女朋友把外套挂在置物架上,之后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暖胃。
张景文的对象是家里安排的,据说等合适的时候便要联姻,当时刚得知消息的张景文还信誓旦旦对蒋文旭发誓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商业联姻,结果等见着人,分分钟便被治的服服帖帖。
当初是嫂子不愿太早结婚由着景文着急,后来则是两个人都不着急了,感情好的时候有没有那张证都是一样的。
蒋文旭对他悄悄说过,当初是嫂子是想以此刺激张景文上进,希望他们公司能真正干出点成绩,不是一味的去靠父辈提携。
贺知书那时就在想,每一对爱人都是不一样的,他只期待着他和蒋文旭的日子能一直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每天都像是闪着光,他不想蒋文旭太累。
只是每次说起工作的事,蒋文旭总和他打太极,哄骗着自己说其实一点都不累。
那时候蒋文旭常说:“有你在,就算吃苦都是甜的,更何况现在真的算不上辛苦。”
从上大学开始,蒋文旭是真的拼了命的在赚钱,总感觉像是与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对抗一般,只是无论忙的再晚,这个人都会回家。
有时候太晚怕吵醒自己的时候,这个人就会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他们家是没有客房的,蒋文旭说有客房他害怕。
贺知书不知道蒋文旭在怕什么,那个东西真实存在又让人触摸不到,直到有一天蒋文旭喝的太醉了,身上染上了不少外面的气息,他半夜起来将人搬进卧室时随口问了一句,贺知书才在那天清晰地看到了蒋文旭眼里真实的发自心底里的恐惧。
那晚蒋文旭几乎住进了浴室,出来后也很不正常,一直在同他说对不起,说着不要离开的话。
每当蒋文旭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时,贺知书总能听见这些话。
为什么会说对不起,为什么觉得自己会离开。
这些年,贺知书一直都知道蒋文旭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好似并没有安全感,他不懂难道因为他们都是男人,得不到亲人的支持社会的认可么?贺知书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答案,
有时候贺知书会觉得很痛苦,面对父母的催婚时,他连骗父母心里没有爱的人都说不出,除非是蒋文旭先转身离开不要他,他是真的不会离开蒋文旭的。
可无论自己再怎么承诺不会离开,可蒋文旭还是在害怕,他真的不知道那恐惧背后,存在于他们之间那不可化解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肖杨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可口的食物,桌上还有蒋文旭和他一起亲手包的饺子,贺知书知道放在自己面前的都是蒋文旭精心挑选过的,里面全是代表着好运的糖果和硬币,一整年的福气全在这里面了。
曾经桌上的啤酒换成了红酒,带着甘甜下肚,日子是真的一年比一年好了。
肖杨同贺知书说着曾经读研的事情,他们是一同被保研的那一批,毕业后又在同一家医院上班,交集比读书那会儿还多。
张景文是同蒋文旭一起放弃了继续攻读硕士的机会,读书期间他们大部分精力就被公司占去了,张景文是真的不想子承父业,已经弃医从商了。
文凭确实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的成就,也许连嫂子都没想到,张景文同蒋文旭在大学创建的公司能到如今这样的规模,仅仅是贺知书读研的三年,那个几百人的小公司顺势而上已经能买下属于自己的大楼,并成功上市。
事业的成功让张景文被家族里的人刮目相看,地位也是一日比一日更高。
同他一起成功的蒋文旭却是另一种极端,在大学期间蒋文旭便同家里人逐渐陌路了,他父母离婚了,已经成年的蒋文旭自然不需要有监护人,于是那个家便直接散了,各奔东西,互不打扰。蒋文旭还是会在节日期间给自己的母亲打钱,只是从不会受到任何回复罢了。
贺知书记得那晚,蒋文旭借着酒局喝的很醉,那人将头埋在他耳边对他说:“知书,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无数次的许下不会分离的承诺,叙说自己绝不会离开蒋文旭的诺言,可蒋文旭还是会陷入了更深的伤痛里。
这一次蒋文旭不再只是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他断断续续的讲着一些事,一些从未发生过的事,不停的说着自己不配的话。
也是在那晚,贺知书确定了,蒋文旭心里的秘密与自己有关。
回想起这十年,蒋文旭对他真的是捧着宝贝似的疼爱呵护,贺知书甚至觉得如果他想要蒋文旭的命,对方都能立刻把心掏出来给自己。
可贺知书也知道,这样的爱是不正常的,蒋文旭的眼里不止有深情厚爱,他的眼里还住着一个黑洞,永远填不满。
贺知书甚至胡乱想过,自己是不是只是一个替身,蒋文旭曾经失去过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恋人。
这毫无根据且异想天开的想法后来被他笑着丢开了,蒋文旭对他说过,心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他信他。
他们约定了,等三十岁的时候,他会亲口将一切告知,贺知书同意了。
三十岁,曾经觉得很遥远的年纪,如今也剩下不到四年了。
沸腾的火锅里飘起一阵阵烟气,围坐在一起的朋友爱人,还有电话里亲人的祝福,都让贺知书觉得,那个秘密永远不要揭开是不是会更好。
“新年快乐!元旦快乐!”众人举杯,庆贺新的一年莅临人间。
贺知书望着落地窗外,想象着远处巨大的烟花炸开,大团的烟火花团锦簇的绽放在天空之上,将黑夜点亮,他痴痴的看着窗外,从眼角到眉梢都带着欢喜。
蒋文旭顺着贺知书的眼看向一片寂静的窗外,桌下的手被轻轻牵起,蒋文旭将五指窜进对方手指里十指相扣,将自己的脸贴靠在贺知书的温柔脸颊上。
贺知书是他的执念,是寄托,是独一无二的刻骨铭心,是他唯一的心灵倚靠。
“知书,十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转折开始了。
第39章 三世
北京的冬季很长,但下雪的日子其实并不多。
蒋文旭同贺知书两人的工作都随着年节到来之前越来越忙,连下雪天的里约好一起吃饺子这事,有时候都做不到。
医院的事情很多且工作时间上也算不上自由,蒋文旭看着贺知书每天累的沾床就睡心疼的不行,比起睡着他觉得知书像是昏迷了过去。
有时候公司事离不开他,回来的稍晚了些,还会见贺知书直愣愣的倒在沙发上,身上连单薄的毯子都没有一张。
每每这时候都会吓的他赶紧过去将人抱起,贴在对方仍然起伏的胸口上,听着均匀且绵长的呼吸后才能安心的将对方抱进卧室替对方换上更加舒适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