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贵人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先皇后的妹妹当众这般厉害?
她看婉宜不顺眼已非一日两日,当初婉宜未回来之前,皇上一个月里大概有十来日都会歇在她那里,但婉宜回来之后,好像皇上把她忘了一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我看是你自己不愿意,莫不是嫌弃小阿哥?”
婉宜冷声道:“你若是愿意,那你养着就是!”
眼瞅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佟贵妃冷声道:“这是做什么?这里是承乾宫,可不是菜市场!”
说着,她更是冷眼环顾周遭一圈,扬声道:“你们当真没人愿意养着小阿哥?”
无人接话。
安嫔适时开口道:“贵妃娘娘心善,臣妾看,不如就把小阿哥养在您膝下吧?反正您膝下已经有了个四阿哥,两个阿哥年纪相仿,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一起养着还有个伴儿!”
婉宜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安嫔什么时候与佟贵妃打起擂台来?
佟贵妃本就烦闷,扫了她一眼,声音愈发冷冽:“本宫也是有心无力,这些日子四阿哥有些咳嗽。”
不少人偷偷交换了个眼神,谁不知道小胤禛身体好得很,能吃能睡的,因为这个原因,连皇上都多偏爱他几分。
要知道,这孩子没能平安活到五岁,都不算养的住,随时有夭折的风险,皇上不会随随便便将他们身上费心思的。
既然如此,不过是咳嗽几声又算什么病?
太皇太后安排下来的差事儿,佟贵妃自是如临大敌,环视周遭一圈,最后将眼神落于惠嫔面上:“……不知道惠嫔可愿意?你进宫早,又替皇上诞下大阿哥,连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都说你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既是这般,将小阿哥养在你身边是最合适不过……”
佟贵妃这话还没说完,惠嫔就跳脚道:“贵妃娘娘可别折煞臣妾了,臣妾连大阿哥一个人都照顾不过来,哪里有心思去照顾小阿哥?”
说着,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了些,挤出几分笑意来:“若说福气,满宫上下谁都没有贵妃娘娘有福气!”
嘴上这样说,实则上她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若你是个有福气的,怎么会没孩子?若你是个有福气的,怎么会如今在贵妃之位上一坐就是这么些年?若你是个有福气的,怎么会连坤宁宫的大门都跨不进去?
今日请安是不欢而散,末了大家纷纷匆匆离开,好像晚一步就会被佟贵妃抓着去养小阿哥。
回去的路上,婉宜听良常在说起这才知道安嫔是怎么一回事。
若说宜嫔是不聪明,那安嫔就是仗着自己家世出众又蠢又坏,不知道被谁人挑唆了几句,居然去找佟贵妃要了妃位。
其实她这身份吧,得个妃位很正常,但皇上不发话,该是你的东西那也不是你的。
佟贵妃自然不敢随意开口。
安嫔被惠嫔挑唆了几次,就以为是佟贵妃在其中捣鬼,毕竟皇上先前就曾说过,妃位只有四个,惠嫔这些生了儿子的嫔位肯定要被晋封的,数来数去,她只觉得宫女出身的德嫔没这个滋味。
但架不住德嫔会被佟贵妃捧起来,所以安嫔如今瞧佟贵妃像仇人似的。
婉宜听到最后直摇头:“这个安嫔,还真不是一般蠢,我看她迟早会被人当成枪使。”
到了最后,那也是炮灰的命。
待婉宜回去之后,她见到了文滢。
再次相见,婉宜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多了,没有咒骂,没有失控,她只冷冷看着文滢道:“我知道,我并非你的主子,你对我心存不满也是情有可原。”
“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从小是跟在姐姐身边长大的,你多少该替九泉之下的姐姐想一想才是,要不然,百年之后你哪里有颜面去见她?”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你背后的那个主子到底又是谁?”
这些日子,对于文滢的近况,婉宜打听的是一清二楚,当初她被送去冷宫后,文滢靠着自己从前的门路和攒下的银子去了花房当差,虽不是什么顶好的差事儿,但也不算辛苦。
想当初文滢曾被芙蓉见过与承乾宫的人来往过密,可自此之后,她与承乾宫的人再没了来往。
实在叫人想不透!
半年未见,文滢瘦了些,也憔悴了些,当即只淡淡道:“钮祜禄主子您这话,奴婢实在听不明白。”
“有句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日主子您自己做错了事儿,如今怎么把屎盆子往奴婢头上扣……”
她这话还没说完,采薇就一个巴掌狠狠抡了过去:“放肆,主子跟前你怎可这般说话?”
采薇作为从前钮祜禄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若非一点手段都没有,如何压得住下头的人?
她这一巴掌打的是极用力,打的文滢头偏了过去,发髻也散了。
采薇与文滢是一块长大的,当初更是陪着钮祜禄皇后一起进宫,这一巴掌打在文滢面上,她的心又何尝不痛?
婉宜冷声一笑:“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牙尖嘴利?你倒也是个实诚人,做下的事情大大方方就认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是钮祜禄一族的家生子,你不怕死,你的家里人了?他们也不怕死吗?”
文滢捂着左脸,一言不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