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不管婉宜再说什么,文滢都没有接话。
这就是没得谈了。
采薇的意思很明显,不必再将文滢留下来了,这等背信弃义之人,有什么好留的?
婉宜却不大愿意,若文滢死了,线索不就这样断了吗?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文滢终于抬头道:“难道钮祜禄主子就没有怀疑过先皇后去世的真相吗?若奴婢死了,您只怕什么都查不到了!”
这话说的婉宜突地起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自她从冷宫回来之后,一直在暗中调查过这件事,文滢也好,安芳姑姑也好,她都问过采薇,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若再往深里查,那就查不到了。
文滢说完这话后就闭口不谈,不管婉宜与采薇怎么问,都像哑巴似的。
采薇偷偷与婉宜道:“主子,不如将她调回永寿宫,时间长了,不怕她不露出马脚来。”
她还是怀疑佟贵妃。
婉宜想了想,摇头道:“我看文滢是个耐得住的性子,从她这些日子与承乾宫半点来往都没有就能看得出来,若将她拴在永寿宫,只怕也查不出什么。”
其实仔细一想,她就能想得明白——能够叫钮祜禄皇后选中当大宫女的人,这才智一定是极出众的。
当初芙蓉之所以能发现文滢与承乾宫来往过密,那是文滢愿意叫芙蓉发现,要不然,就芙蓉那智商,怎么发现的了?
思量之后,婉宜才对文滢道:“就像你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午夜梦回之际,你想到先皇后娘娘,不知道你是否睡得踏实。”
“好了,你回去吧!”
文滢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倒是候在婉宜脚下的胖虎与雪球隔了半年,依旧认出文滢来,在她脚边蹭啊蹭的,十分不舍的样子。
可文滢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采薇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有的说话,奴婢真是看不明白文滢,从前皇后娘娘多喜欢她啊!她在皇后娘娘跟前也一直听话懂事,如今,如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奴婢活了几十年,看人从未有看走眼的时候,安芳姑姑后来变成那个样子,奴婢觉得一点都不意外,从前她就时常仗着皇后娘娘的相信四处显摆,文滢倒还时常劝她的。”
当初的一对好姐妹如今是心同陌路,她心里也不舒服。
婉宜想了想也觉得十分不解,待皇上过来时候都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握着她的手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了你?与朕说说。”
皇上如今一个月的时间里有十来日都是歇在永寿宫的,怀有身孕的宜嫔那里与德嫔那里再分得几天,每个月初一十五雷打不动的还要去承乾宫,这后宫中旁的女子好像就成了摆设似的。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成贵人与良常在。
为此成贵人私底下没少骂婉宜。
婉宜想了想,委屈巴巴道:“皇上,嫔妾想家了。”
打从钮祜禄皇后去世之后,除去长姐,她还从未见过钮祜禄一族的人。
皇上哑然失笑:“朕从前还说你像是长大了,如今看来,还是小孩子做派。”
“你想家中的谁了?朕差人请他们进宫瞧瞧你。”
婉宜想了想道:“嫔妾想念五哥了。”
皇上微微一愣:“朕还以为你想念钮祜禄夫人了。”
婉宜低声道:“自姐姐去世后,额娘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若进宫来了,母女两个定又会抱头痛哭,伤了额娘的身子,还不如请了五哥进宫,家里有什么情况我也能知道,也能帮着传话回去。”
皇上宠溺道:“那就随你!”
皇上的旨意一下,翌日一早阿灵阿就进宫来了,兄妹两人年纪相仿,从小感情就好,相隔一年多再次见面,阿灵阿瞬而就红了眼眶。
这世上当真有血脉相连这么一说,见阿灵阿眼眶一红,婉宜也莫名觉得眼眶发酸,喊了声:“五哥。”
阿灵阿却是行礼道:“见过钮祜禄主子。”
婉宜哽咽道:“你我之间,何必这般拘礼?”
阿灵阿别过身子去偷偷抹了把眼泪,转过身来的时候已是满脸笑容,道:“规矩不可乱,钮祜禄主子长高了。”
说着,他的手在肩头比了比:“进宫之前你只在我的肩膀这里,一转眼竟长到我耳朵这里来了,长高了,也长好看了!”
婉宜面上是挡不住的笑,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起在冷宫里的事情。
阿灵阿进宫自然是报喜不报忧,说起钮祜禄福晋的身子来,当日知晓婉宜幽居冷宫之后曾病了一场,可后来知道婉宜重获盛宠,身子比从前还好些,最后更是道:“……额娘收到你送回家的补品之后直说以后不必再送这些,宫里头多的是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这补品该留着你自己吃,家里什么都不缺,要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