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从拔步床上滚了下来, 她不敢吵醒卫恪,狼狈的窝在软榻上,水波盈盈溢出几滴温热的泪, 她眼尾冰寒。
她枯坐在窗牖,望着远处皎月徒增烦扰。
新婚之夜竟没有她的栖身之地。
合卺酒也未喝,太子连她的盖头也没有掀。
更可笑的是,她费尽心机进宫,位份却只是个良娣,不过是个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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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送亲的队伍还有宾客悉数散去,国公府的下人们清理着府上狼藉。
照说此时夜深,应当没有贵客拜访,正当小厮要关上国公府的大门,少女娇柔的身影赫然出现。
小厮认出她是嘉仪县主,来不及通传,嘉仪已经跑进正堂。
沈景延正从宴客的偏厅出来,走过垂花门,听到正门的动静,下意识地跑了过去,却惊讶的看到嘉仪。
嘉仪慌慌张张地撞入他怀里,绞着裙幅,柔柔道:“景延……”
沈景延眸光熹微,他看了两眼嘉仪,淡声道:“县主有什么事?”
嘉仪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你娶我吧。”
沈景延顿了一下,俊逸的面庞少有的阴沉:“县主,您应该清楚,我并不喜欢你,更不会娶你。”
嘉仪浑身彻骨的冷寒,她颤着身子,喃喃道:“为什么不能娶我!容王已另娶他人,我就不能嫁给你吗?”
沈景延想要掰开她抱住自己的手,可她锢地紧紧的,他也怕伤到她只能仍由她放肆,“县主我早就和你说的清清楚楚,我不会娶你。”
“嘉仪,你疯了?”忽然门外传来刺耳的怒吼声,原是嘉仪县主的父亲言侯爷,他大步跨进来,厉声呵斥她。
嘉仪惊恐地躲在沈景延身后,讷讷道:“我身上有太后娘娘的凤印,便是父亲您,也得听从。”
言侯爷扬声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快随我回府。”
嘉仪不住的胡言,旁人看来她已经疯魔,倏忽拔下髻间步摇,抵着自己玉白的玉颈,泪眼婆娑看着,“如若你们不答应,嘉仪就死在你面前。”
言侯夫人慌乱的喊道:“娘答应你,娘答应你还不成吗,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丫鬟婆子焦急的簇拥上前,笼着嘉仪县主,令人看了好生动容。
言侯爷自觉颜面扫地,也不想看她,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他沉默良久,妥协道:“爹依你。”
他不想闹得太难看,也不想女儿受委屈。
言侯爷看着沈景延,眉头紧紧拢起,他冷声道:“沈景延,你愿不愿意娶嘉仪。”
沈景延淡淡道:“我愿意娶县主为妻。”
言侯爷眉宇舒展,他道:“嘉仪往后就交给你了。”
言侯夫人心疼的抱着女儿,柔声道:“嘉仪,你听见了吗?他愿意娶你。”
江采薇看着嘉仪孱弱的容色,微微撇开眼,径自走向沈景延:“景延,娘问你,你是不是真心要娶嘉仪县主为妻。”
沈景延蓦然收起方才凌厉的眸光,他淡漠道:“娶不娶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嘉仪县主拿太后的凤印逼他,就是想要他娶她。
江采薇沉吟道:“事由天命,是福是祸看你们自己。”
嘉仪县主执意要嫁给沈景延,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他们阻拦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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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熹光掀窗映殿内。
沈晚醒得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模糊间她仿若看到了男人清隽的脸庞。
她愣了愣,看着那张比女子还要清冷妖冶的脸,眉飞入鬓剑眉星目,她心道他生的可真好看。
似是被蛊惑一般,她抬起纤纤玉手指腹描摹着他的脸,她又戳了戳他的脸颊,然而下一瞬男人倏地睁开那双紧闭的眼眸,琥珀色的眼眸宛若璀璨的玉石,颜色煞是好看。
卫琅细碎的吻在她的额间,还有未戴耳铛的圆润如玉的耳珠上。
沈晚耳垂一片酥麻,她缩了缩脖子,她赧赧:“该起身了。”
殿外静谧无声,但只要唤一声就有宫女进来,二人洗漱罢沈晚趁着卫琅更衣,四处打量了下,看左右无人,偷偷把压在枕下的避火图抽了出来,卷起来藏在袖中。
她没忘记昨夜嬷嬷藏得避火图,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规矩,要新嫁娘将避火图压在枕下,还说若是燕好时新郎官行不了敦伦,就得女子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