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 丝丝缕缕的细雨与裹挟着凉意的清风缠绵,引来阵阵冷风。
随风交织的雨珠落在窗棂,沈晚一时兴起, 伸出瓷白如玉的手, 接过几滴雨水置于掌心。
雨珠顺着指尖往掌心流去, 忽然尖锐的刺痛袭上心头, 她倏地收回手,不觉倚窗睡着了。
“小姐, 小姐……”柳儿急切的唤声在耳畔响起。
沈晚涣散的眸光逐渐有了淡淡的光亮, 她看清柳儿憔悴的脸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柳儿, 你的样子怎么变了?”
柳儿将她扶起来,抹了把泪,哽咽道:“小姐还说呢,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奴婢急坏了。”
沈晚将手覆在胸口,柔柔笑道:“只是小睡一会儿, 没大碍。”
柳儿神色担忧, 道:“小姐, 你既然醒了不如喝一碗粥吧,您已经有两日没进食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可会垮的。”
沈晚转头望回窗边,依旧赏着那飘渺的雨景, “我吃不下。”
她近来委实没有太好的胃口,山珍海味供到她面前她也尝的索然无味。
柳儿当她还念着李福全, 便闷声道:“小姐您为那趋炎附势之人伤怀不值当,您身子要紧。”
沈晚不语,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良久她檀唇轻启道:“李福全半生顺遂,依仗着太子得势后作威作福,如今被太子抛弃他自然承受不住,他也是怕死的人,之所以早早地解脱,是怕太子殿下折磨他。”
太子锱铢必较,没有半点储君的气度,也没有经邦论道的才能,将来如何治国安邦。
倘若真由太子继位,以他的性子自然是鱼肉百姓昏庸无道,假以时日先祖打下的江山会毁在他手里。
柳儿附和道:“小姐说的极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李福全得罪了太子,自然是活不到头。”
沈晚淡淡道:“前日让你送去宫外的书信可有回音?”
柳儿听她提及此事 气便不打一处来:“奴婢催问了好几回她们都敷衍了事,说小姐您的书信送不出宫需要得让我们拿了皇后娘娘的令牌才肯帮我们送信。”
沈晚黛眉蹙起:“有这样的事?你带我去看看。”
即便她惹到了太子,她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柳儿犹豫片刻道:“奴婢这就带您去。”
走到屋外,雨停了下来,二人往前头的长廊蜿蜒而行,路过石子小径她们绕了道,朝一边的檐亭走。
少顷,乌云遮月,又翩然下起了雨。
柳儿向亭外扫了两眼,转过头来道:“这天怎么说变就变,眼看着又要下雨了。”
沈晚见不远处有廊庑,想着去避避雨,可她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踌躇了很久方才提着裙裾踩着石阶而上,走到卫琅身旁。
“那夜……”男人眸光深邃,视线灼灼的望着她,薄唇微张欲要言语,还没说完就骤然被她打断。
沈晚面容玉白,缕缕晴阳照射的下来细碎的光芒,犹如金灿的薄纱落在她纤瘦的肩头,好似如花堪折,“容王殿下想说什么?是也觉得臣女私相授受,还是觉得太子殿下是臣女所害。”
卫琅剑眉一压,“我并非……”
不等他解释清楚,沈晚又蓦地说道:“雨小了,臣女先行告退。”
她急匆匆的步下石阶,却因为太过着急,直直地摔了下去。
卫琅抬起手欲要碰她,可小姑娘固执的很,她偏过头避开他,倔强地自己扶着楠柱站了起来。
他眸光微沉,身子也倏然僵住,定定的看着小姑娘起身。
沈晚腿依旧酸软,站稳后还是有些微颤,幸好有柳儿扶着她。
她暗自咒骂那夜的混账,不懂得怜香惜玉让她在外人面前出丑,只不过她也并不想知道那晚男人的身份,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望着少女消弭的身影,卫琅不禁露出几分担忧。
或许他是时候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但是看她疏离的样子,即便他坦诚身份,恐怕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绝不会就此收手。
太子所做的罪孽,是该他偿还的时候了。
*
漆夜风起时,东宫殿的大门大敞着,从里头鱼贯而出一群宫婢太监,他们个个神色慌乱,活像是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