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足涉入水中,慢慢挪到步子走到湖心亭,明灿的湖水漫过她纤细玉白的脚踝。
沈晩一步一步走的甚是艰难,待她走进湖心亭,周遭又蓦地变幻。
亭子里影影绰绰依稀可见男人的身影,她好奇地走上前,还未来得及接近,她便被一声轻唤惊醒。
“小姐,你快醒醒!千万不要做傻事。”柳儿心急如焚地唤她。
沈晩茫然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柳儿红了眼,啜泣道:“我还当小姐想不开,要做傻事。”
沈晩勾唇浅笑:“我没事,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柳儿神色凝重的望着她,挽起袖子扶她走出来。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沈晚还是能感受到阵阵痛楚,她躺在榻上闭着眼,昨夜的旖旎挥之不去。
她昏沉的睡着了,又突然醒来,似梦非梦已经让她分不清梦境亦或是虚妄。
*
是日正午,旖丽的天光自云端坠入金瓦红墙。
吴皇后一早着人将李福全抓到长乐宫,侍卫拖着他来到吴皇后面前。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字不落的给本宫说清楚,太子还有沈姑娘到底因何伤成这样!”
不过一夜,死了五六名侍卫,太子还受了重伤,遇刺客暗袭,竟无一人禀报,还是萧尚仪推开东宫殿大门,才看到那血腥的场面。
李福全面无血色地伏跪着,哀声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吴皇后垂眸不语,只淡淡瞥了眼萧尚仪。
萧尚仪缓声劝道:“李公公,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自幼看着太子殿下长大,你也不想平白惹出事端吧,听我一劝还是说吧。”
李福全低头怔怔的望着地面,良久他才开口道:“奴才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皇后拧眉神色晦暗,“李福全,你老老实实跟本宫交代,本宫兴许会放你一条生路,可若你执意隐瞒,那就只有幸苦李公公再去掖庭院一趟了。”
李福全战战兢兢答道:“奴才真的不知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昨夜他原本随金吾卫守在殿外,哪成想忽然来了几个蒙面的刺客把他打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东宫已然成了一片血海。
有前车之鉴吴皇后并不信他的片面之词,而是道:“你若是再嘴硬,别怪本宫心狠。”
李福全活了几十年,深谙宫中之道,他低着头道:“奴才不知。”
吴皇后欲要发作,这个时候一名小宫女忽然跑了过来。
她气喘吁吁地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尚宫局都传遍了,说陛下临幸了一位宫女。”
吴皇后脸色苍白,自先帝丽妃用白绫自缢之后,陛下就甚少出入后宫,连招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且鄞州多日干旱,百姓没有米没有水眼看要被渴死饿死,这件事已经让陛下殚精竭虑了好一阵子,如今鄞州灾情愈发严重,户部派发的银钱又迟迟未到鄞州,陛下因此日日烦心,而今却临幸了宫女,这不是当着她的面赏她巴掌。
“陛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临幸宫女,定是你在诓本宫。”吴皇后后正了神色,轻斥道:“陛下岂是你能议论的!”
小宫女慌了,她忙不迭的跪地叩首。
萧尚仪却道:“娘娘,她所言都是真的。”
吴皇后捧着茶碗的手一颤,滚烫的茶水浇在她的手背上,亦湿了她的凤袍,但她感觉不到疼,她怔怔的望着萧尚仪:“把那宫女给本宫抓过来!”
萧尚仪慌忙跪地:“娘娘三思!陛下已经下旨封那宫女做七品才人……”
她没有说出宫女的身份,那宫女原是皇后娘娘的梳头婢子,倘若被皇后娘娘知晓,定然又会掀起风浪。
吴皇后狠狠的将茶碗砸碎,指着李福全的眼睛,怒喝道:“拉下去,打八十大板!不打得血肉模糊不许停!”
萧尚仪匍匐于地,柔声的劝道:“娘娘息怒,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卑贱的奴才置气。”
吴皇后气急她此时神态像极了疯妇,她腾地站起身,“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吗?”
萧尚仪心如明镜,起身安抚皇后,待她思绪有所缓和,方才指使宫婢把李福全拖去行刑。
李福全到底还是挨了罚,似乎是受不了那样的耻辱,饮鸠而死,他死以后只让人拿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埋了。
听着柳儿禀说,牵不动沈晩半点情绪。
沈晩已不必担心太子会再来纠缠她,经过那一夜他腿上的伤又重了,连着几日下不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