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男人大手一挥,狠狠地掐住了虞锦华的脖子。马车内,惊魂未定的孩子们吓得瑟瑟发抖,最大的男孩和刚刚睡在她怀里的女孩却冲了出来,一人一边掰着男人的手。
“放开,你放开姐姐。”
稚嫩的童音带着哭腔,小手拼命用劲,窒息感夹杂着感动,虞锦华眼前发黑,泛起生理眼泪。
男人另一只手一甩,小女孩便飞了出去,虞锦华无力出声,急得落泪不止。
命悬一线之际,她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急忙看向小女孩的方向。
模糊的视线里,穆青洲正抱着孩子,向她奔来,这一刻,虞锦华只想抱着这人,肆意地大哭。
但不远处,师傅正与黑衣人缠斗,车内还有担惊受怕的孩子们,树林里也有潜在的危险。
两人默契地一对视,虞锦华接过小女孩,让年长的男孩将孩子们带下马车,跟在她身后。
穆青洲立马飞身潜入树林,顺手点了三人的穴道,但还有两人机敏逃脱,与他缠斗了起来。
眼看师傅落了下风,穆青洲也不占优势,心急如焚的小女子摸到腰间的匕首,趁势甩了出去,稳稳地扎进了“老三”的肩膀。
天边忽而电闪雷鸣,看清了不远处的破屋,虞锦华将孩子们安顿好,再次返回时,师傅已被黑衣人一掌击落在地。
不远处,一脚踹晕对手的穆青洲擦了擦破皮的嘴角,起身挡在了师傅身前。
“十年前,你便是败于我的噩运。”
这人说完,竟直直扑向黑衣人,反手扣住对方的脖子,看向小女子的眼神自信又决绝。
“穆青洲!”
虞锦华愤怒地直呼其名,这家伙简直是找死。
惊雷直直落下,劈中了她身前的两人。虞锦华也不敢上前,心中大骂道,这是什么同归于尽的蠢办法。
赵新和程立带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王爷舍身被雷劈的制敌奇观。双双背后一颤,恍惚那被劈的人是自己,不免感慨穆青洲小王爷是个狠人,惹不起,惹不起。
虞锦华也不敢碰他,又急又气,蹲在一边低声抽泣。
“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劈了,死不了的。”
脸上、身上一片狼藉的少年自嘲地笑了笑,想要伸手擦掉小女子的眼泪。
瞥见不能动弹、眼神却想撕碎他的黑衣人,欠揍地沉声道。
“颜值和运气本就是天生的能力,不必羡慕。”
似说给黑衣人听,眼光却随着程立。
“活该你遭雷劈。”
程立恨恨地留了句话,转身一脚踹晕了同样被气得半死、外焦里嫩的黑衣人,出了气便打道回府了。
“虞小姐不要哭了,是我不好,莫非是担心我伤着脸影响婚礼么?”
小王爷迷迷糊糊地说完,终是晕了过去。
少女担心之余愣了愣,不是小锦儿,他喊的是虞小姐。
而倒在地上的孤寡老头最后还是被小崽子们扶起来的,看着这两倒霉徒儿,憋着的一口淤血终于吐了出来,身心舒畅。
不过吓得一群小崽子嗷嗷大哭,以为古老头要丢下他们一命呜呼了,宣泄着被绑架、险些坠崖的恐惧,小崽子们哭得惊天动地,宛如哭丧。
一时头晕耳鸣的古一青急忙向赵新求救,少东家即刻一人发了一根特制的七彩棒棒糖,瞬间将小祖宗们哄得服服帖帖。
天知道,这是他按照虞大小姐的要求定制的喜糖,小叫花找上门之时,他还在后厨与大师傅绞尽脑汁地商量这少女梦般的配色,此时倒是物尽其用。
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璧人,赵新摇了摇头,也吃上了一根棒棒糖,安慰自己发苦的心。革命尚未成功,自己仍需努力。
十年前的匪首落网,京中林府也收到了消息,素来不管闲事的林相,架不住女儿的请求,破例为救回的孩子们上了户籍,也为更多类似的孩子打开了一扇希望之窗。
日后他们即便再出事,也可按律法按户籍报官救人,从此这些孩子不再是流民,不必东躲西藏。林相私下找来几位得意门生,轮流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也算报答了古一青当年的救女之恩。
王妃命人打扫干净了一处城郊别院,供孩子们居住。
虞府送了一车又一车的衣物、食材、补药、玩具、笔墨纸砚。
程府则在程公子的坚持下送了一箱银子和几个看家护院的小弟。
而这些计划皆是穆青洲与虞锦华商量后,托程立转达林云舒的。程公子一改昔日纨绔形象,认真负责地将事办得妥妥帖帖,第一次光明正大、抬头挺胸地来回出入林府。
为感谢他仗义出手,小王爷特意拿出可洗去墨水的秘法。此刻,终于有脸见人的程立正与林小姐在后院散步,脸上清减了不少。
感谢穆青洲神助攻的同时,依旧觉得他该遭雷劈,明明有秘法,却如今才给他,果然还是个阴险小人。
“并不是所有被绑架、拐带的孩子都有家可归,我们是幸运儿,那我们就给这些不幸的孩子一个家。这次感谢程公子费心传话,出钱出力。”
林云舒难得与他说这么多话,良辰美景,女神在侧,被夸奖了的程公子脑子一热,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我也想给你一个家。”
自知唐突的程立瞬间涨红了脸,焦急地解释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说着人不自觉地退后几步,脚下一滑直直地掉进了后院池塘,水池并不深,一池子的金鱼倒是被吓得不轻,窜逃开去。
逗得它们的主人失了态,素来恪守大家闺秀风姿的林云舒被这人手忙脚乱的憨直模样弄得笑出了声。
阁楼之上,林相看着后院的两人,陷入沉思。女儿大了,他也老了,孩子是该有个新家了,只是舒儿的身体,即便是他愿意,程大人也未必答应。
程府内,刚派人修完屋顶的万年狐狸程大人正在准备小王爷的成婚礼,殊不知正在被一群小辈算计着,即将与那纨绔子双双铁树开花,双喜临门。
第12章
天赋异禀的穆青洲果然在第二天就安然转醒了,皇帝陛下特意派了御医前来,但除去被劈焦了几缕发丝,小王爷毫发无伤。脸上的“伤痕”只是脏灰,清水擦拭后就无碍了,依旧还是完好如初的美男子。
看着镜子里干净的脸,小王爷也松了口气,否则母妃和准小王妃都饶不了他。
正午时分,程立上门送来贺礼,破天荒与小王爷一同进了宫。惊得帝后身边的公公们急忙禀告,以为这两位小祖宗又要开打开闹了。
不想进宫后的两位兵分两路,程纨绔跪求皇后,小王爷拜见皇帝,为爹娘求取赐婚恩典。
此举有违本朝俗规,一时犯了难的帝后只得留两位在宫中用膳,于殿内自行商议起来,愁眉不展之际,林相如及时雨般出现。
听罢前因后果,心下了然的林相不禁捋着胡子,暗自发笑。
“想不到这自小不对付的两位,如今不仅兄友弟恭,同气连枝,还默契地做起了父母大人的媒人,虽不成体统,但孝心可嘉。”
文人损起人来也是真得刁钻,但是心下透彻又有私心算计的林相继续道。
“臣虚长程大人和王妃几岁,两人自小的情分也看在眼里,十年前那些风言风语如今两位公子都不在意了,旁人说两句又能如何呢?逝者已安息多年,活着的人日子也得过好,终是岁月几何,冷暖自知。”
皇帝看着素来最是规矩体统的林相转了口风,人来得如此巧合及时,内心也不再挣扎,这三个男人一台戏,他看着乐呵,权当赏个顺水人情,成人之美。
得了圣旨的程立一路小跑着回了府,仿佛自己才是被赐婚的那一个。他家老父亲终于有着落了,程大公子已然开始幻想自己与林云舒的二人世界。
得了圣旨的程大人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再次疑惑地望向自家得意洋洋的儿子时,控制不住得表情裂变,最终老脸一红,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爹,你老人家可不能撇下儿子不管,你这把年纪都能抱得美人归,开启第二春,只当可怜可怜儿子,帮我去提亲吧。”
程大公子边笑边故意喊得全府皆知,羞得他一本正经的老父亲脚下生风,险些走出了个凌波微步。
而此刻的王府,穆青洲已经吩咐了下人,后日的婚礼提早至明日举行,先为两位长辈操办,也好成全他与程立的婚礼之日,父母双全。
王妃倒是淡定得多,如常在为夫君上香,温柔呢喃。
“明日之后,我便不再日日过来了。青洲也快成家了,听你的话,我也开始新生活。”
上完香,回到房间,儿子与准儿媳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凤冠霞帔,布置好了一切,想不到这般年岁还能穿上这身行头。少女心涌动的美妇人回想当年,还是湿了眼眶红了脸,自己终是嫁给了三岁时过家家的小新郎,程家哥哥。
长辈的婚礼低调有序,只请了些至亲好友,温馨圆满。席间,穆青洲和程立干了一壶酒,突然又折腾了起来。
“小子,叫声大哥来听听!”
微醺的程纨绔本性难移,搭着穆青洲的肩,开始放飞自我。
两人虽是同岁,程立却是比他早生一月的,大好日子本不想和醉鬼计较,奈何这人缠人又不讲理得很。
不详之感袭来,小王爷自知躲不过,却也不想独自承受,不怀好意地对着半醉的人说道。
“好兄弟自该有难同当。”
程立疑惑不解地抬起头,瞬间被黏糊糊的酒酿丸子从头淋到脚。原是宾客幼子踢球玩耍,无意踢到了传菜家仆的手臂,得亏那两大盆酒酿丸子只是温热的。
同样遭遇的穆青洲却神色如常,熟练地带着怀疑人生的程纨绔去后院沐浴更衣,回来已醒酒的程立离好兄弟远远的,口中不时嫌弃道。
“穆青洲你这个倒霉蛋,离本公子远些。”
有了程公子这个大活宝,府中也不会清净无聊了。
席间喝着甜汤的虞锦华却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换好衣服回来继续和程立玩闹调笑的穆青洲,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人已经三次口误唤她虞小姐了,虽故作肆意之姿,却总有些别扭,怎么都像是乖孩子装痞子。
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她的任务还是一筹莫展,难道真要在这过完一辈子?
此情此景,看了眼身侧的穆青洲,这一刻虞锦华竟生出了岁月静好的幸福感,被自己想法吓到了,只好又喝了一碗汤压压惊。
大婚之日,这人应该会欢喜的,虞锦华下定决心明日豁出去了,少年情怀,她以身相许总会有欢喜之心吧。
既然只是快穿世界应该也无伤大雅,无计可施的虞锦华孤注一掷,静待洞房花烛夜。
一早,王府已张灯结彩,高朋满座,两位新婚燕尔的长辈笑得开怀,忙着招呼客人因着小王爷的命格,众人为今日的婚礼做了各种预备方案。为防迎娶路上横生枝节,前几日,王妃已买下王府对面的院子,日后也方便亲家来往,方便她和闺蜜聊天喝茶。
此时,新娘正端坐在院内的新房内,等着新郎。不骑马不坐轿,十步的距离,即便有情况应该也不至于影响婚礼吉时。
然而,门口还是猛地刮起了妖风,险些吹乱了迎亲的队伍。大雨骤降时,随行的仆从即刻撑起巨大的红色油纸伞。
地上湿滑,虞锦华一身华服也不宜沾水。穆青洲上前,将人横抱着出了门,风雨交加,对街大开的府门前,众人撑起了的红伞酷似喜庆的临时连廊。
红衣黑发,剑眉星目的俊王爷抱着他的王妃穿过这大风大雨,来到了王府大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听着熟悉的婚礼言词,随着伺候丫鬟的指引,虞锦华提线木偶一般,进行着婚礼的流程。
整体还是顺利的,如果不算红烛慢烧了帐,烟火提前炸了,人群鸡飞狗跳,敬茶泡杯裂了,喝茶险些呛顶着一身真金华服的小王妃快累虚脱了,成亲无论古今都不是人干的活。
四下安静,终于送入洞房了,虞锦华即刻坐在喜床上,最大的忍耐和克制就是没有瘫倒下去,毕竟头上的凤冠可能会戳死她。
小女子累得不免感叹,平平淡淡才是真,时刻有趣刺激的人生太要命了。
闭眼休憩,隔着红盖头,少女有气无力地低声呢喃道。
“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真心欢喜呀!”
红盖头被揭开的瞬间,她似受惊的小麋鹿,睁眼迎上他的夫君大人。
“只需你真心喜欢我!”
因喝了酒,少年低沉温柔的嗓音似在为她下蛊,但耳尖藏不住的微红还是出卖了小王爷。
为证明心中猜测,虞锦华先发制人,主动吻上少年的唇。
强装镇定的小王爷本能地偏过头,小女子的红唇印只留在了他的嘴边,对上妻子狐疑的目光,模仿着曾经有趣又强势的模样,将人推倒在喜床之上。
虞锦华被凤冠扎得生疼,无语道。
“既然恢复了,为何还要装成被砸后的性子,小王爷不别扭么?”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垂下来双眸,虚压在小妻子的身上,脸埋在其耳侧羞涩低语。
“因为你喜欢有趣的男子呀!”
虞锦华莫名的心动,久违的铃声阵阵作响,洞房花烛夜,床榻了。
须臾间,虞锦华被已人护在怀里,两人换了个位置,小女子趴在小王爷结实的胸口,手及为巧合地插进了对方微微敞开的里衣内。
心跳的声音在耳中无限放大,见自己还未完成任务,虞锦华豁出去了,喜欢一个人应该就会做这些吧。
不规矩的手慢慢环抱住了对方修长的颈脖,少女不给对方退缩的空间,追随着温热的气息,直直地亲了上去。
感觉到对方用力地回抱住自己,虞锦华试探着撬开了对方的牙关,陌生的感觉席卷而来,身上发软,彼此触碰的身体微微发热。呼吸急促,头脑昏沉,身子似飘起来,少女终是失去了意识。
内景中,男子面色凝重,气血翻腾,生生咽下了口中的血腥。因刚刚限制级的场景,被一魄连累的他终是没有忍住,催动了阵法提前抽身。
庆幸,第一世界的任务正巧完成,否则他的惩罚就不会是生咽一口血这么简单了。
每个世界,每一魄的真实感受他都完全能同步感知,往后可如何是好,若他真得忍无可忍坏了规矩,后果便是两条人命。
不同于小道长的愁云惨雾,第一世界的任务一结束,金铃之上本在昏睡的灵又恢复了生机,完全没有任何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