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氏就道,“你可别不知廉耻地嫉妒人家比你白了。你若肤白,我也送你这样的颜色。”
七娘嗤笑,又翻了六娘另一个料子,这回说得更是直白,“这个也不适合你,你可配不上这种花样,不如跟我换了。你年龄太大,压不住这大花,穿得素雅一些才好。”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
叶玉杏心想,这个张氏怎么就蠢得每回都能点着大家心里的火。
这屋外的刘象过完年三十,屋里的几个女人,越氏是继室新妇,青春二十出头,二娘比刘象还大一岁,四娘自己说了是个二十七。
叶玉杏自己算了好几回自己的年龄,大约是二十二,不能再多了。
比越氏小了一点。
然而,这个七娘青春正好,二八年华,堪堪一十六岁。
在她面前,谁人都是老东西了。
四娘果然就黑着脸开骂了,“个小娘养的,你只管拿走你的就是,挑什么别人的东西,是不是这些日子大娘子给你脸看,你就不晓得你从前几斤几两?拐着弯的骂我们几个老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赚了年轻的福,水渍了的脸蛋能得意几时?就是这院子里从前最得意的五娘,比你强了多少,不也是死的没个去处,孤魂野鬼连祖坟都进不了!”
“好你个老婆娘你咒我死?!”七娘听得面红耳赤,伸手就要挠四娘的脸。
叶玉杏见着是为了她四娘才和七娘吵起来,自然要帮着四娘,她轻轻拉了一下四娘,冲七娘道,“大过年的,七娘你少说一句罢!”
四娘好险躲过她爪子,握着救了她的六娘的手,回头更是怒骂,“我不咒你,还去咒哪个?你要骂人回你屋里,那个丫头不叫你狠狠打过骂过?在大娘子屋里横着,骂我们什么‘年纪大’‘穿素雅一些’,可不是叫我们给你戴孝?你也配!”
七娘嘴皮子从来没这么磕磕绊绊过,骂不过就要开打。
眼看这俩就要打起来,叶玉杏俩忙和几个丫鬟拉住了她们,不叫在大娘子屋里乱来,她好声相劝,“好好的大娘子给怎们脸面,人人都有赏,怎么就说得不对了!
七娘,不是我说你,你要看不上你的,撇下走就是了。大娘子既然赏了我,那么我就是一辈子藏在箱子里舍不得用,那也是我的,与你何干!”
越氏也称六娘说得好,劝四娘别说话,伤了身子,……总之人人都照顾到,就是不同七娘说话。
七娘见一屋子的都针对自己,眼睛红着,命丫鬟抱起那三匹料子,气冲冲地走了。
越氏恼道,“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讲究!”
她拉着四娘抱怨。
叶玉杏站在越氏身后,给四娘眨眼,叫她抓紧机会奉承大娘子。
下午送饭的来了,越氏 * 还没说够,就留下四娘陪她用饭,平日嫌四娘嘴碎,今日却尤为喜欢四娘会说话。
叶玉杏不会服侍人用饭,自己回了自己院子,料想回去与恼了她的七娘难免一场恶仗,不由得给自己打气:
她主仆二人走到院子外,两人挺起胸膛或提起裙子、或抱着布匹,憋着一口气一阵风似的冲回自己屋子,然后即刻叫锁了月亮门,站在门内这边听慢来一步的七娘在门那边大骂,笑得都直不起腰。
第14章 七(上) 四娘六娘都是有“出身”……
07
正月过完,天气就渐渐暖和了,四娘嫌正院那边无聊,二娘总是霸占着大娘子,防着她,她就拿着针线来六娘这边做针线。
自从上次发现这花园能偷听外书房壁角,四娘无论如何是坐不住的,日头好的时候,就死活拉六娘出来,或者坐到假山下,或者坐到水榭旁,做针线,说闲话。
这一日早晨,七娘又在正院大闹一场,为了些个琐碎的小事,似乎浑身有闹不完的精力,气得越氏跳脚大骂,连带四娘六娘都被扫了台风尾。
唯独二娘稳坐泰山。
大家散了之后,四娘悄声骂二娘看似忠厚实则奸猾,她好容易踩在大娘子那边露了一回脸,上房屁股还未坐热,就被二娘三两下蹩摸走了。
她又对六娘道,“幸好这个人只是对大娘子使力气,若是她有本事对付老爷,我就服了她!”
叶玉杏笑道,“那我也服她。”
两人说着话,走到花园这边,四娘又来六娘屋里坐着,不一时就能听见隔壁院子里七娘发脾气的声音。
刘象前段日子去扬州做买卖,有许多日子不来后院,前儿回来了,也只来六娘屋子里,七娘气的没办法,只会骂人解恨。
四娘听见那叫骂的声音,就说笑话,“看把她旷的。”
叶玉杏挑了一个料子,只因自己总剪坏了布料,就唤来金钗做旁边帮忙裁剪,等会去外头做活。
此时听四娘这样说,她便拿了针线篮子里金钗与金环等人做的坠子,一圈圈缠在自己手指上,又松开,偏着头笑道,“我倒想把老爷都送给她,贴上银子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