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翊又盛了一口粘稠的藕粉,咬碎里头的杏仁花生,嘎嘣嘎嘣响,“你尝过了吗?就说好吃。”
“臣尝过了,是真的好吃,香菇干很有嚼劲,包子皮不薄不厚,虽没有肉味,但却有肉香,殿下一定得试试。”
“程从衍,你越发大胆了!”江照翊说着平时常训斥她的话,脸上却不见从前的愠怒,“给孤吃的东西,你竟敢先尝。”更像朋友间的玩笑。
“臣这是在给殿下试毒呢。”程渺渺觍着脸,“臣试过了,没有毒,殿下只管放心吃。”
“孤才不要你试毒,你给孤好好留着你这条命,以后有的是用处。”江照翊扫她一眼,见她两边头发都有松散的痕迹,问:“你今日做什么去了,赶来赶去的这么累?”
“臣去了萧家一趟,不对,是好几趟。”
“萧家?你不是说要回家吗?整日去萧家做什么?那不过是你外祖家,你还真当是自己家了啊。”
“臣自然是为了要事去萧家,臣今日还没得来回自己家呢。”趁着江照翊咽下藕粉的间隙,程渺渺贴心地为他送上了一颗馿打滚到嘴边。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照翊想都不用多想,便别过脑袋:“你别想孤再多给你一日假!”
“殿下说什么呢,臣哪里有这个意思,臣就是见您两手不方便吃,给您喂个吃的。”
徐徐图之,程渺渺知道,对待这小太子,务必要徐徐图之。
江照翊高傲地哼了一声,张口叼走她喂过来的东西,嘴里含糊不清道:“程从衍你惯会骗孤。”
程渺渺不否认:“臣不论骗不骗您,都是在为了您好。”
“程从衍你怎么跟我母后一样,说这些话,就跟个娘们似的!”
明黄锃亮的佛殿里,两个身形小小的少年突然都互相愣住了。
是啊,跟个娘们似的。
程从衍可不就是个娘们吗?
江照翊矮身摸了摸,抓到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菌菇包子递到她手里,打破尴尬,“你吃吧,看你一天到晚赶来赶去的,肯定没怎么吃东西,还要在御膳房偷孤的东西吃。”
“其实刚刚在御膳房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程渺渺才不是会饿着自己的主,在御膳房等他们做江照翊这几样吃的时,她已经把他们还剩着的各种珍馐都吃了个遍。
不过看到江照翊多云转阴的脸色,她连忙又抢过他手上那个包子,满脸幸福地咬了一口:“不过还是没吃饱,就囫囵尝了几口,还是有些饿的。”
狗腿的十分自然,叫人挑不出错来。
江照翊见她吃的满嘴流油,本来对菌菇包不感兴趣的嘴巴居然忍不住砸吧了一下,程渺渺眼明心亮,“殿下也吃一个吧,味道很不错的。”
劝罢,她还怕小太子拉不下脸,拿起一个包子往他手里塞:“吃吧吃吧,就当是给臣一个面子,臣亲自为您试的毒,您就尝一口吧。”
“你哪来什么面子。”江照翊嘴硬的很,即便手里已经捏着包子往嘴里塞了,面子上还要损她一损。
短短朝夕相处的几日,程渺渺已经习以为常,点了下头:“是是是,臣没面子,太子殿下的面子最大了。”
“你少恭维我。”江照翊梗着脖子看她两眼,见她真低头啃着包子不说话了,又忍不住自己跟她找话说:“你今日过来,就是专程为孤送吃的的?”
程渺渺歪头:“那不然?”
“你为何要来给孤送吃的?你知道孤因何事被父皇罚跪在这里吗?你来这里陪孤,就不怕得罪父皇,他明日就要治你的罪?”
“不管太子殿下因何事被皇上惩罚,臣始终记得,太子殿下曾说过,臣是您的伴读,在您厌弃之前,您在哪臣便在哪,臣只能对您一个人忠诚,听您一个人的话,那臣如今,不正是照殿下的吩咐办事吗?”
这话听着……虽不是真心,但怪顺耳的。
江照翊心情好了一点,忍俊不禁,“油嘴滑舌。”
“如果孤说,那匹马就是孤杀死的,你信吗?”
“信,太子殿下说什么我都信。”
“程从衍!”温情了不过片刻的场面震的稀碎,江照翊气到脑门疼。
偏肇事者还睁着她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殿下?”
“你应该说,你相信孤不是那样的人!”
“哦。”程渺渺直愣愣地应着,看上去毫无灵魂。
“孤虽然讨厌江行远,但孤才不会背地里干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那匹马分明就是他自己找人杀死,栽赃到孤头上的,程从衍,你听到了没有?”
小太子终于开始走心了,程渺渺便也走心,很配合地点着头,“臣知道,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活学活用,聪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