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从衍,你说,孤,孤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小太子要求的还能更多,刚酝了几滴泪花的眼睛水汪汪,可怜巴巴看着程渺渺。
程渺渺温和极了:“自然是,殿下一直都是臣的好朋友。”
江照翊不满意:“是最好的吗?”
她只能答:“是最好的。”
江照翊满意了。
他陪程渺渺又在屋子里坐了会儿,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兰时都来催他回宫了,他才依依不舍,问道:“你几日走?孤有空就来送送你。”
“后日便走,臣的外祖家在姑苏有门亲戚,那边一切都打点好了,臣就先去姑苏落脚,再定接下来的事。”
“姑苏?”江照翊迟疑,“苍南山书院也是在姑苏,程从衍,你该不会去养病还想着读书吧?”
“臣还没想好。”程渺渺半真半假地糊弄他,“还是得听太医和郎中的叮嘱,到时候臣给殿下的信里,都会跟殿下说的。”
“那就好,你不许食言!”江照翊一步三回头,临到出门了也还是舍不得,干脆一咬牙一跺脚,闷头冲出了屋子。
只有彻底见不到她,才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回头去看她。
兰时提着宫灯走在一旁,想叫自家殿下将眼泪擦擦,话滚到嘴边,又还是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这几个月他看在眼里,殿下与程世子亲如手足,如今程世子得了这样的大病,又要远走江南,殿下伤怀也是必然的,还是不劝了吧。
且叫他任性一……
兰时的心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扯了扯只顾闷头走路的江照翊的衣袖。
东宫正殿里头,帝后正双双坐在上首,等着人回来。热茶喝了三盏,这才见到慢吞吞的太子殿下,一脸失意地进门。
两人互看一眼,江云渡先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江照翊闷闷不乐,回答也更迟钝些:“去看程从衍了。”
“哼。”江云渡觉得好笑,“原来叫她做你伴读的时候,你还是百般不情愿,现在人都离开东宫了,你倒是心疼起来了?”
“父皇就别取笑儿臣了,程从衍她病的严重,儿臣关心也是自然。”江照翊失魂落魄地坐下,情绪当真是一点不见积极。
“好了。”秦朝朝过来拍拍他,“听说程家和萧家要把她送去姑苏养病,往后她就不再是你的伴读了,你心放宽些,你父皇今日又为你挑了好几个伴读人选,这回听你的,让你自己选,怎么样?”
“我不要!”江照翊突然抬头,苦苦央求道,“父皇,母后,儿臣不要伴读了,不要新的伴读了!”
秦朝朝有些吃惊:“怎么了?如何不要新的伴读了?程从衍做你的伴读,你读书不是挺有长进的吗?”
“儿臣读书有长进,是儿臣自己的事情,关伴读何干?”江照翊着急道,“父皇,母后,就让儿臣自己读书吧,儿臣自己也可以的,太师和太傅上课,若是觉得儿臣有任何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可以请他们直接打儿臣的手板,儿臣绝不娇气,儿臣就是,就是不想要伴读了,儿臣只想一个人读书!”
“当真如此厌恶伴读?”秦朝朝不可置信。
江照翊深吸一口气:“当真。”
帝后只得又相视一眼。
“那日后真的不要伴读了?”秦朝朝又问,“太师太傅的惩罚,也不用兰时槐序替你受着了?”
“都不用了,儿臣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责任应该自己担当,以后这些就让儿臣一个人面对吧。”江照翊说的无比认真,叫他一双父母真真是愣了许久。
“行。”终是江云渡拍了板,“伴读你不要就不要了,但是你得把你说过的话记在心里,一个人读书也得用功,若是叫朕发现没有人监督你就怠懒了……”
“绝对不会!”
少年咬牙,将他所有的骄傲都赌了上去。
***
“方才我跟你叮嘱过的,你都记清楚了吧?”杜醒时又掀帘往外瞧了两眼,见没有异样,用慢吞吞的语速再次重复,“红色这两瓶是解药,你每日都要记得吃,早中晚各一次,一次吃一粒,万不可多吃,也不能少吃,没了就跟我说,我再给你开下一步的方子,黄色这一袋……”
“是治头发的,每天喝两碗,不要熬夜不要太早起,坚持半年,定会有成效。”这些话程渺渺已经倒背如流。
她收好杜醒时交代的东西,将人推出马车,自己也一并跳了下去。
“好了,杜太医,这些时日多亏你了,咱们就此别过吧,我要走了。”
“等等,再等等。”杜醒时拉住她的手,还待唠叨。
“表弟!表弟!”
萧家的马车从南城门出来,萧定琅从前帘探头,在车夫后头跟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