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喝!”褚汀回一把夺过她的酒盏,“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总得救出崔姑娘才是,她一个姑娘家在刑部大牢里,如何受得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区区士族,睡几日刑部大牢,死不了。”程渺渺不能喝酒,就改成吃菜,打算尽快吃完好回去再看几页书。
褚汀回又浑不客气地夺走她的筷子,跟个街溜子似的敲着碗道:“你说我去劫刑部大牢,怎么样?”
程渺渺:“……”
程渺渺:“你又想念自家大理寺地牢的味道了?”
“正是因为我爹是大理寺卿,你说我蒙面去劫一次刑部大牢,将犯人劫走,但又不带走,丢在刑部门口,羞辱他们,而后叫皇上发现,刑部大牢的看管实在是太松懈,选择将人挪到大理寺的地牢里去,怎么样?”
这青天白日的,褚公子已然做上梦了。程渺渺汗颜,“然后把人挪到大理寺你就放心了?”
褚汀回美滋滋:“那是,不是我吹,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我都待过,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大理寺的地牢要是姑娘家进去了,夜里冷了还会给你发床被子呢,可比刑部那硬梆梆的木板要强。”
程渺渺闭眼,脑海中已经可以想象他爹气到胡子飞起,拿着棍棒追着他满城打的场景。
“逆子。”
“逆子!”
程渺渺摇了摇头,学着褚渊的神情说出这两个字,说完才发现,同时还有一道比她更像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她睁眼,大理寺卿褚渊正胡子飞翘,站在褚汀回身后,好一张铁面无私的青天相!
褚汀回比她对这倒声音更警觉,当即僵直了背,拔腿欲跑,却被他爹拎着可怜的衣后领,无处可遁。
“逆子!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岂容你如此放肆!”
褚渊也没顾这是人家酒楼,抓着他就往外拖,一步一步走的稳当。
“爹!爹!我错了,我就胡乱那么一说,我不会真干的,你就放了我吧,爹!我知道错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这是什么当口?你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胡作非为,你爹我为官二十余载,一生清正,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你说你要去劫刑部大牢,好,我今日就先废了你这双腿,看你往后还怎么劫!”
褚渊作势真要动手,一旁同行的官员们才纷纷结束看戏,上前七嘴八舌地劝开了。
“褚大人,褚大人,小褚大人这不是年少无知,胡乱说的嘛,儿童戏言,何须当真!”
二十多岁的巨婴儿童褚汀回缩了缩他庞大的身子,躲到了那位为他说话的老者身后,顺便幽怨地瞪了眼程渺渺。
原本他已经订好了楼上雅间的位子,打算与她私聊的,不想一到这酒楼,她就非要往大堂窗边坐,说低处更好观察江景,他只能迁就于她,在大堂里与她说事,不想居然碰上了他爹!
算好的,这程从衍,必定是算好的,她早知他爹就在楼上吃饭!
褚汀回忿忿,却半点奈何不了她,被他爹耳提面命,拎回了大理寺。
程渺渺也起身,打道回府。
家中祖母今早也听说了崔家的事,正等着她和程怀勉回来,好一家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二。
这等场面,程渺渺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见识过几回,但时空转换到如今,纵使她已经有了一身不差的本领,一到厅里,还是略有些紧张。
无他,程老夫人这双苍老有神的眼睛,实在太考验人了。
程老夫人照从前一样,坐在最上首,她的右手边是程怀勉和萧和宜夫妇,她的左手边,是“长孙”程从衍。
“说说吧,昨夜闹的沸沸扬扬的崔家的事,你们都是怎么看的?”
程怀勉先道:“科考舞弊本就是大罪,皇上再开恩,崔桐也得落得个流放的下场,崔家前几日已经叫了另一个儿子进京,说明几乎已经是要放弃崔桐了,这等情况下,我觉得他们不会铤而走险,行这一步棋。”
“所以你觉得崔家是被害?”程老夫人战术性端起茶盏,瞥了眼程渺渺,“从衍,你说呢?”
程渺渺正襟危坐:“祖母,我与父亲看法一致,如今在京城的这几个,都是崔家大房的人,极受家族重视,他们在这等关头,不会自寻死路。”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不是说崔家姑娘偷的,是太子殿下的金印?”程老夫人盯着她,眼睛就没离开过,“从衍,祖母一向觉得,你与太子殿下应当算是交好,这回事,太子殿下那边,可有何风声?”
“没有。”程渺渺很快回绝道,“太子殿下一直觉得金印是在自己身上,连何时被人换走的都不知道,还得是卢尚书火眼金睛,一眼瞧出了蹊跷。”
程老夫人放下茶盏,瓷碗的声音磕在厚实的檀木桌上,发出不小的动静,“卢冰执掌刑部多年,自然是火眼金睛,可是太子也是晏望山一手教出来的,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他难道当真会搞错吗?”
“从崔姑娘与太子那事传出,起码过了有十来天,这十来天,难道他都没有需要用到金印的地方?他都没有察觉出一丝的异样?下面的人也都没有发现错处?他是已经长大成人可以上朝堂议事的太子,不是从前那个窝在东宫整日读书骑马的少年,从衍,这点你应该比我要清楚。”
程渺渺只得站起来:“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