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的所有指控就是诬陷。
……
梅朵走了,周海慢慢挪了一下身体,他想找个东西把绑着手的胶带割开。
梅朵刚才打他,是带着仇恨的,下手很重。周海知道,他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不然不会疼得他想立刻死去。
每挪动一下,周海都感觉万箭穿心一样的痛,但他必须挪动,不然就得一直这样绑着。
沙发扶手的缝隙里就有一把匕首,他用了两个小时才挪过去,满头大汗下,勉强坐起来,背在后面的手在沙发扶手的缝隙里摸着。
摸到匕首后,慢慢拿出来。
又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缠手的胶带割开了,手恢复了自由,就好办了。
再把缠着双脚的胶带割开,周海闭着眼睛喘息了好会儿。
他爬到卧室去,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止疼药,吃了两倍的量。很快,他身体上的疼痛消失了。
周海慢慢站起来,把地上的血迹擦了擦,换上干净衣服,把带血的衣服装进垃圾袋里,准备下楼时拿下去丢掉。
做完这一切,周海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家,等自己离去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要把每一个角落都记住,记在脑海里,刻在心上。
把一切都做完,他再吃了一次止疼药,然后关上门,没有反锁。
这个家,从这一刻开始就不会再有主人,不怕丢东西了。
周海慢慢走进电梯,下楼,开着车直奔沈青铎家。
到了大门口,守门的人一见是周海,哪敢阻拦?直接放行。停好车,周海慢慢走进别墅。
他身上有伤,尽管吃了止疼药,但也走不快了。
在一楼,周海遇见了李嫂,他无力地问了句,“先生回来了吗?”
李嫂被周海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问,“周先生,你身体不舒服吗?”
周海固执地又问了一句,“沈先生没来没?”
“回来了,回来好一会儿了,在楼上书房呢。”
周海微微点了点头,手紧紧抓着楼梯栏杆,慢慢往上走。一层楼,他竟然走了二十分钟。
来到沈青铎书房门口,周海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不知道沈青铎是不是躺下休息了。
换成以往,周海就会退下来,不会再敲,但今晚,和以往不同了,他又敲了几下。
“进来。”门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周海推门进去,发现书房里烟雾缭绕,沈青铎没躺下休息,而是坐在大椅子上吸烟。
周海跪了下去……
第143章 永别了
周海走进书房,对着沈青铎跪了下去,像一个罪人,用最谦卑的姿态跪在了地上。
沈青铎看着周海,目光冰冷,像看着一只他养了多年的白眼狼。
沈青铎从医院回来后,一直坐在书房里,他拿出那份文件又反复看了很多遍,心里酸涩难当。
纪玉茹他是不爱的,从新婚之夜的那天开始,他就没爱过他。他和她门当户对,他的妻子必须是门当户对的女子。
他从小就接受了父母传给他的这个观念。这么多年,不会改变了。
他能接受不爱她却和她结婚,却不能接受她在得不到爱的情况下、对他的背叛。
他坐在那里,一直在思考怎么惩罚出轨的纪玉茹和胆敢给他戴绿帽子的周海。
没思考多久,他就决定了,他们两个人必须死!他需要的是,让他们怎么个死法。
周海就是这个时候,走进了他的书房,跪在了他面前。
沈青铎不知道周海家里发生的事情,他猜到了周海的行为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不说话,不问原因,就等着周海开口。
周海跟随沈青铎三十多年,太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了,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得自己先说原因。
周海跪在那里,眉梢眼角都挂着惭愧,“沈先生,我跟随你一起打拼,三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拿我当兄弟,宽厚待我,这一点,我永远铭记,也永远感恩。
可是,我因为日日年年看着太太孤单寂寞,心生了怜惜,一时糊涂,越了界,做出了猪狗不如的事情。沈先生,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话音落,周海「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沈先生,这件事情,从发生的那天,就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我的心。”
“今天,我终于有勇气说出实话,也愿意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哦?了结?如何了结?”
沈青铎冷哼一声,“是你把纪玉茹接回家做你太太、你亲自照顾她、还是你亲手杀了她?说吧,你说来我听听。”
周海脸上挂着难堪,“先生,太太已经瘫痪了,她从最好的年华开始,就一路寂寞,一路孤单。
请你念在她这么多年独睡一房、独睡一床的份儿上,可怜她一点。至于我,是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
沈先生,我愿意用我的这条命,补偿我做过的错事。请先生念在我跟随一场的份上,别再记恨我了。
遗书我已经写好,放在家里,免得我死后,警察怀疑到你,不能死后还给你惹麻烦。
沈先生,永别了,如果有来生,如果那时你不嫌弃我,我再跟随你一起打拼。”
说完,突然跪直身体,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匕首就刺进了他的胸膛。
“周海!”
沈青铎双眼圆睁,猛地站起,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隔着半圆形的大办公桌,看着他的手下。
周海嘴角已经淌血了,他试图努力让自己跪直,但失败了,一下子跪坐在自己的腿上。
一双盛着绝望的眼睛看着沈青铎,眼泪淌下来,很小声地说了句,“沈先生,对不起,我错了。”
“周海!”沈青铎又大叫了一声,眼睛通红,这一刻的他,忘记了周海带给他的耻辱,也丢掉了愤怒。
周海不能再答应沈青铎了,他眼睛慢慢闭上,跪在那里,用生命忏悔他犯下的错误。
沈青铎很快镇定下来,他拿起手机,赶紧拨打120急救电话。
虽然事出突然,但他头脑清醒,一下都没碰周海,免得到时候说不清。
沈青铎也没离开办公室,他坐在那里,看着周海的尸体,仿佛要看一辈子似的,一动不动。
急救车倒是来得挺快,医生检查后,确定周海已经死亡。沈青铎急忙又拨打了报警电话,也给沈旬打了电话。
佣人都吓得面色惨白,躲在楼下窃窃私语,不明白周海为什么要自杀,更不敢上来。
沈旬和警察几乎同时到,警察勘察完现场,尸体被拉走,送到了殡仪馆,放到冰棺里。
警察去了周海的家,周海亲手写的遗书放在茶几上。
他给出了自杀的理由:这么多年,跟随沈青铎打拼,在金钱上下了很多次黑手。
这段时间,沈青铎有些怀疑。
他知道事情败露了,感觉没脸儿面对沈青铎,所以选择自杀,用一条命弥补犯下的过错。
沈青铎爱惜名声,周海临死,用黑自己的方式,保全了这一点。
沈青铎心里非常难过,自从知道周海和纪玉茹的事情后,他心里熟悉升起过要杀了周海的念头。
现在,周海真的死在了他面前,他却比任何人都难过。
他不原谅周海,但是他也不想周海死,尤其不想周海因为纪玉茹这样的女人死,实在太不值得了。
沈旬面对周海的尸体时,他心里的滋味很复杂。他没有落泪,却比落泪还难过,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不认周海,不等于血缘关系就不存在。
当天晚上,沈青铎又去了医院,他告诉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纪玉茹,周海死了。
因为她这个廉价的肮脏的庸俗的女人,用一种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命。
纪玉茹不能动,不会说话,但眼泪却哗哗淌下来。
她心里着急,不知道沈旬现在怎么样了,以后又会怎么样。她以为沈青铎已经知道了一切。
梅朵听到周海自杀的消息,心里感觉很舒畅,母亲的大仇终于得报,她的灵魂也应该安息了。
苏云帆带着梅朵搬家了,搬到他的别墅去住。本来,梅朵有点不太愿意去,苏云帆分析给她听。
别墅里有佣人,这样苏云帆就算再出差,也不会担心梅朵一个人在家,起码上次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再者,别墅有专门做饭的陈姐,他们任何时候下班回家,都有现成的饭吃。
梅朵正是基于这一点,同意搬到别墅去住,因为她下班晚,晚饭基本都是苏云帆在做,苏云帆的工作实在太忙,每天都得亲自买菜做饭,梅朵怕日久了苏云帆身体吃不消,所以梅朵才同意搬家。
好在她和苏云帆住二楼,佣人们住一楼,算不上打扰。
阿卢做了梅朵的司机,早接晚送。这样一来,梅朵不管在家里,还是在上下班的路上,都是安全的了。
第144章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十月一,放大假的日子。
苏云帆难得有时间,准备回乡下去看看父母和祖父母。
本来他想带梅朵去,但这几天咖啡屋的生意实在太好了,天天爆满。
人手有点不够,梅朵根本走不开。
苏云帆看着他爱的小女子,一脸的无奈,“朵朵,咖啡屋应该要招聘两个店长了,那样的话,你就随时可以走来,不用这样事事亲力亲为,不用这么辛苦。”
“嗯,我知道。”
梅朵笑着答应,“等过完了大假,真得招聘两位店长。”
苏云帆没办法,只好自己回乡下的家去了。
大假的第二天下午两点多了,沈旬来时,梅朵刚要吃饭。
沈旬喝得酩酊大醉,梅朵为他做了一杯不加糖的浓咖啡,端过来放在沈旬面前。
梅朵坐在他对面,低头吃盒饭。她不看沈旬,也不想跟他说话。实际上,他们中间隔着太多东西,已经无话可说了,梅朵不会联系沈旬。
就像此刻,沈旬主动上门,梅朵除了无奈,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但这是梅朵的感觉,沈旬却不这样认为,他始终拿梅朵当知心人,因为他爱她,爱的深沉而浓厚,这份爱,从来没有消失过。
“小朵,周海死了。”
沈旬说到周海,脸上挂着悲戚,能看出来,他是有些难过的。
“我听说了。”
梅朵淡淡答了一句,看了一眼沈旬,“他那样的人,作恶多端,早就该死。早死世上早少一个祸害。”
沈旬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梅朵会这样说,而且说得这样直接,“小朵,你也知道,他是我、是我父亲。”
沈旬艰难地说出了父亲两个字,“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这件事是事实,我也没有办法改变。”
梅朵面色一沉,快速抬头,用冒火的眼睛看着沈旬,“你父亲怎么了?就因为他是你父亲,他就不该死了?”
沈旬蹙起了眉头,“小朵,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情绪?他再怎么作恶多端,也和我有血缘关系,你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张口闭口他该死?”
“不能!我为什么要照顾你的情绪?我妈死了好几个月,你什么时候照顾过我的情绪?”
梅朵说话的同时,把手里的筷子摔在盒饭上,她的头往前探着,眼睛逼视着到了沈旬的眼睛:
“现在我告诉你,周海就是该死!沈旬,我告诉你,我妈就是被周海亲手杀死的。”
沈旬就是喝得再醉,此刻也被梅朵的话吓得酒醒了一半儿,他声音压得很低:
“小朵,我知道,你妈的死,让你很难过,也让你一直不能释怀。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释怀,这一点我理解。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样的话你可不要乱说。你这样乱说,我同样不能释怀啊?”
“没证据?”
梅朵好看的凤眼中盛着怒火,“周海亲口对我承认了,我母亲是他杀死的,理由竟然是让纪玉茹出一口心头的恶气。就为了这个,他亲手掐死了我妈。”
“小朵,我知道,你讨厌我母亲,讨厌周海,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坏事全栽赃到他们的头上啊。这对我,对我父母都不公平。”
“沈旬,你脑袋进水了吗?你是来为你父母打抱不平的对骂?那行,我明确告诉你,我再怎么痛恨你父母,也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
既然说了,我就是又证据。我问你,你知道周海自杀之前,见过谁吗?说过什么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
沈旬一愣,“我不知道他见过谁,更不知道他说过什么和他为什么自杀,既然你知道,你告诉我?”
“行,我来告诉你。”
梅朵冷哼一声,“不瞒你说,周海死前见过我,他亲口对我承认,杀死了我母亲和表哥。他自杀,不是因为杀人偿命,是因为我逼迫了他。我这样说吧,我们之间,隔着杀母之仇,以后还是不见面了。
如果你一定来我这儿,我还是会说,周海该死,纪玉茹该瘫痪,他们都是咎由自取,是作恶到头的报应。”
从沈旬认识梅朵以后,他从来就是包容她,迁就她。不管梅朵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沈旬都不会和她急。
但今天,沈旬真有点急了,“小朵,你一定要满嘴谎话、一定要这么恶毒吗?你一个单纯的姑娘,能逼迫周海亲口承认他杀了人?这一点,我不信。你就算撒谎,也要说个让人信服的。”
梅朵本来心底就有怒火,被这句话一激,愤怒更盛了,“我恶毒?你妈为了一口气,杀死我母亲,她不恶毒?难怪她一辈子只能靠偷情活着,因为她心肠坏,所以她遭受的一切,都是她得到的报应。”
“够了!”
沈旬大喝一声站了起来,吓了周围人一跳,都转头望着他们。
阿卢一听,急忙过来了,紧张地看着。如果沈旬再这样,估计他很难不出手了。
沈旬也知道不该在这里这么大声喧哗,他无力地坐下去,双手攥成拳头,勉强压制住怒火。
等周围人的注意力消散后,他看着梅朵,“小朵,你知道白思莲是怎么失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