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拍了拍梅朵的手背:“饿了吧,快吃饭吧。”
说完,转身,步履轻盈地出去了。
梅朵心口的那团气,在陈姐轻声细语的开导下,消失了。她微笑着,端起那碗面,开始吃起来。
边吃边赞叹:嗯,陈姐的厨艺真好。
梅朵吃饭的时候,沈旬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算梅朵刚才说的话是真的,那母亲和周海打电话,梅朵是怎么听到的?
沈旬有心再打电话给梅朵问问,但从刚才梅朵的架势看,电话她一定不会接了。
先不打电话也行,去医院问问母亲,看看她当时说没说过这样的话。
沈旬开着他的黑色大轿车,直奔医院。
来到病房,把护士支出去,沈旬坐在纪玉茹病床边儿。
这几天,纪玉茹又恢复了一些,眼珠儿转动灵活了不少,也会点儿头。
沈旬握住纪玉茹瘦骨嶙峋的手,轻声说,“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说实话。”
半天,纪玉茹轻轻点了一头。
沈旬把梅朵说过的话学了一遍。他看着纪玉茹的眼睛,“妈,你当时和周海打电话时,说过这些话吗?”
纪玉茹的眼睛都瞪圆了,当日的的情景她当然记得,和周海说完这番话后,自己就听见一声嚎叫,然后脖子就被掐住了。
对,当时的那声嚎叫,就是女人发出来的,难道当时掐自己脖子的人是梅朵?
她是怎么进到家里的呢?
“妈?”沈旬见纪玉茹眼睛都不会眨动了,急忙叫了她一声。见纪玉茹看他,沈旬的心稍微落地,“妈,当日你说过那样的话吗?”
半天,纪玉茹轻轻点了一下头。
沈旬惊得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那、梅朵妈妈是你授意周海杀死的?”
半天,纪玉茹又点了点头。
纪玉茹眼睛望着沈旬,想问的话就在嘴边,可是说不出来,她急得眼睛都红了。
沈旬没注意到纪玉茹情绪的变化,但他和纪玉茹想的是同一个问题:梅朵是怎么听见他们打电话的呢?
难道,那个躲在窗帘后差点掐死自己母亲的人是梅朵?真要是她的话,也就能解释通他为什么要掐母亲脖子了。
沈旬又想到了周海死后,梅朵曾亲口说过,她逼迫周海自杀的。
沈旬倒吸一口凉气:梅朵报仇的手段太可怕了。
现在,沈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和梅朵之间,有杀父之仇,杀母之恨。
他们,永远不可能有爱情了。
沈旬的泪淌下来,他抬手擦去,心一横,罢了,不能爱就不能爱,要不然他们中间隔着一个苏云帆,也是没有未来的。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自己不光要和沈青铎斗,说不定还要和梅朵斗。
沈旬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不管是沈青铎还是梅朵,如果这对父女敢触犯自己,那他们就是找死。
沈旬站起身,看着纪玉茹:“妈,你好好养病,我走了。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沈旬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纪玉茹满腔疑惑,却一句也问不出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儿子走了。
第177章 青春去哪里收回
沈旬走出医院,开着车,一路想着这些闹心的事儿,好像每一件都永远没有头绪。
今天是周日,沈旬准备回自己,眼看快到了,电话响了。沈旬看了一眼屏幕,是沈青铎打来的。
他的心跳得异常激烈,看了半天,才稳了稳心神,硬着头皮接听:“爸,找我什么事儿?”
沈青铎苍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进耳朵,“你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讲。”
沈青铎的语调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沈旬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他的用词和往日不同了。
以前,沈青铎每次打电话给他,总是说「你抽时间回来一趟」但今天他说的是“你来我这里一趟。”
很显然,父亲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父亲,而沈旬即将要去的、再也不是以前可以称为家的地方了。
沈旬的眼睛里透着阴冷的光:“好,我在路上呢,我马上就去,你等我一会。”
话音落,找了个地方把车调头,直奔曾经的家。
半个多小时后,沈旬进门,上楼,来到了沈青铎的书房。
这间书房,他进来过无数次。唯独这次,沈旬明显感觉到气氛和以前不一样。
沈青铎看着沈旬,“坐吧……”
到底叫了三十多年父亲,面对他的时候,不管心里有多戒备,沈旬还是坐下了,却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书房里静默了一会后,沈青铎先开了口,“沈旬,父子一场,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不玩儿生意场上的那一套,我明说。”
沈旬点头,“行,我听着呢,你说吧。”
沈旬心里很清楚,沈青铎和自己明谈,内心也应该是挣扎了好久,毕竟谈完后,一切就都变了。
上次也谈过一次,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留了一些情面,估计这次不会了。
沈青铎冷哼一声,“沈旬,你妈和周海之间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当然了,如果你硬要装作不知道,我不介意从头再给你说一遍。这件事丢脸,丢所有人的脸。”
沈旬微低着头,简短回答:“不用……”
“既然不用说他们,那就说说你。你是周海的儿子,你不应该叫沈旬,你应该叫周旬!这一点,想必你也是知道了。而我,被蒙在鼓里,把你当亲生儿子养了三十二年,三十二年呐!”
说到这里,沈青铎脸上的每个细胞都仿佛因为痛苦而炸裂了,都仿佛在诉说着不甘和愤怒。
沈旬感觉嗓子发干,他勉强开了口,“爸,这件事情是我妈错了,错得离谱,错得过分,是她伤害了你。但是,也许我妈有她的苦衷,有她的不得已。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这样。”
沈青铎:“你说什么?一个不守妇道、给自己丈夫戴绿帽子、还生了孩子让丈夫顶包的女人,你竟然说她有苦衷?有不得已?
沈旬,你也是男人,我问你,他日你娶妻,你妻子也这么干,给你生个杂种,让你当亲生儿子养上三十二年,你还会说她有苦衷、有不得已吗?
如果不是纪玉茹那个贱人半死不活,我现在一定让她断胳膊断腿,让她下辈子都记住为人妻的人,要守妇道。
你母亲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你竟然说她有不得已,这对我公平吗?”
毕竟做了三十多年的父子,这样的谈话让沈旬感觉到非常难堪,他看着沈青铎:
“我知道,我理解你的委屈和愤怒。可是,错误已经酿成了,没有办法挽回。
我说一句真心话,你可能不信,如果当初我有选择的权利,我情愿不出生,不来到这个世上,不要这难堪的身份,也就不会面对如此的局面。
我妈错了,但她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样不顾颜面的事情?
你想过没有,多少个夜晚,你在外面,美人在怀,醉卧温柔乡,那我母亲呢?
她就活该为你独守空房吗?就该为你用整个青春献活祭吗?要说公平,你告诉我,这点对她公平?”
沈青铎:“不管怎么说,你母亲不守妇道就是错的!”
沈旬:“我母亲不守妇道是有前提的,是你先不守夫道!说句我不该说的话,不过是彼此彼此。我母亲不高尚,你也没高尚到哪儿去。”
沈青铎重重点头:“行,行啊沈旬,我养了你三十二年,你这是用你母亲的事情做借口,和我翻脸了!”
沈旬:“是你打电话让我回来,是你和我罗列我母亲的错,翻脸的是你不是我。你的确养了我三十二年,这件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你埋怨我有什么用?”
沈青铎被气得全身发抖:“好,就算是我先翻脸的吧,这些都不重要。沈旬,我叫你回来,是通知你一声,明天你不用上班了,公司我要收回来。
我的公司,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不可能交给一个外人。
属于你的东西,你可以带走,不属于你的,你还是死了那条争夺的心。父子一场,也好聚好散,别伤了和气,那样就不好看了。”
沈旬看着沈青铎,狭长的眼眸中盛着冰冷和狠厉,“父亲,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说说我的看法。公司是你的没错,但你交到我手上也有六年了吧?
这六年了,我兢兢业业,刻苦经营,公司才有了现在的规模,也渐渐走上了正轨。
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不否认!但不否认不等于我就得把公司给你。你也不用委屈,不用感到激愤,我养你三十二年,给你最好的教育,你为我管理几年公司,你不吃亏。”
“从你的角度看,我的确不吃亏。但你想一想,我这么多年,是不是把心血也全倾注在这个公司上?你一句收回,我就得把公司交给你?”
虽然沈旬心里清楚,公司是沈青铎的,但他用自己苦心经营六年做借口和依据,不肯交出公司。
父子两人吵了很久,沈旬的意思很明确,是你亲手把公司交到我手里,我的全部心血也全用在公司上了。
不能你翻脸了,想收回就收回。那我的六年青春去哪里收回?
第178章 门关上了
两个人吵了很久,也没吵出个结果。最后,沈旬被沈青铎骂得狗血喷头,还给轰了出来。
沈旬面对曾经的父亲,放赖不还公司可以,但怎么都不会回骂过去。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边开车,一边给郑天打电话,让郑天马上去他的别墅,说有事情要商量。
郑天哪敢耽搁,立刻开车就去了。眼看快要到大门口了,他看见沈旬的车就在他前边儿,开得跟飞了一样快。
郑天跟了沈旬六年,他明白,此刻的沈旬,心里应该是相当激愤的。
两个人进了别墅,来到沈旬的书房里,关好门。沈旬把刚才沈青铎叫他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次,沈旬不再有所隐瞒,把他丢人的身世也说了,他心乱如麻,他无法冷静下来,他需要郑天帮他分析,帮他出主意。
为了不影响郑天的判断,必须实话实说。
沈旬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猛烈。这一次,郑天差点又石化。
好半晌,他才缓过一口气,看着沈旬问:“沈总,如果我们就不交还公司,会怎么样?”
沈旬握着的拳头重重打了一下办公桌,“我太了解我父亲的性格了,我们真不交还公司,估计他会公布我的身份。那样一来,我也没法儿在公司干下去。”
郑天看着沈旬,目光里盛着信心:“沈总,我看未必。你想啊,他公布你的身份,你丢人,难道他就不丢人?
你在公司干不下去,他就能了?过了花甲之年,却因为替别人、替别人养了几十年儿子,不得不重新出来打拼。
职场是什么地方?和战场没有区别,尤其那些竞争对手,会放过这么劲爆的打击他的新闻?
估计这一点,会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利用。他在商场大半辈子了,比我们更了解商场,所以我笃定,就算你坚决不交还公司,他也不敢公布你的身份。”
沈旬看着郑天,感觉他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郑天继续说,“沈总,你别忘了,还有个梅小姐呢,她是沈先生亲生的吧?沈先生二十多年里,对他自己的私生女不管不问,儿子非亲生,他却养了三十多年。
如果他公布你的身份,你就把他的私生女梅小姐抛出来。
我就不信,沈先生能有那么大的心脏,在这两件事面前,还能坦然面对亲朋和多年的好友。”
沈旬的眼眸中开始有亮光了,“郑天,按照你的意思,我就不把公司交还给他,他也奈何不了我。”
郑天点头,“他一把年纪了,比你更怕丢人。”
两个人在书房里,一直商量了好几个小时,才一起走出来,下楼去吃饭。
饭后,郑天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了一句:“沈总,明天照常上班,我们还有大量工作要做呢。”
黄昏来了……
沈旬站在大落地窗前,看着天边的夕阳。
不知道是心情不好的原因,还是季节的原因,沈旬总感觉这天的夕阳,少了一些浓烈色彩,显得非常寡淡。
沈旬想到和沈青铎的争斗,说不定梅朵都会成为自己的工具,心里还是有些痛,毕竟他深爱过梅朵。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沈旬又给开始给梅朵打电话。打了两次,梅朵都没接。
沈旬心里的怒气再次上涌:还真是无情啊,和他父亲一样,翻脸就彻底不认人了。
好吧,小朵,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跪下求我。
真到了那天,我一定会用脚踩住你的脸,好好羞辱你,让你亲自把尊严抛到九霄云外。
不然的话,我就把你丢给几个男人,我要亲眼看着。
你等着吧,梅朵。
心里有恨,沈旬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晨,他肿着眼睛就去了公司,因为是周一,按照惯例要开会。
沈旬带着郑天,刚走进会议室,就听见外面有女人扯着嗓子额的哭声,骂声,还有男人的怒吼声,炒成一团。
沈旬蹙着眉头,“外面是怎么回事?”
沈旬在公司里的贴身小秘书林伊,高跟鞋踏着一路的惊慌进了会议室。
也顾不上会议室里还坐着一圈人了,还没走到沈旬跟前就急急开口,“沈总,外面有人闹事。”
沈旬不满意地瞪着林伊:“我知道有人闹事,这还用你说?我是说他们为什么闹事?”
林伊又看了看沈旬,“闹事的男人叫白洛,女人叫李碧君,还有一个叫林青,他们带了很多人来。他们说,你把他们的女儿白思莲给卖到国外去了,你贩卖女人,从中获利,才买上的别墅。”
沈旬和郑天的目光快速对视了一下,冷静地对林伊说:“立刻报警。然后看着众人,现在我们开会。”
已经开不成会了,白洛带着人已经冲到了会议室门口,大喊着让沈旬出来。
沈旬扔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走了出去,见保安眼看就阻拦不住白洛了,沈旬喝了一声:“白洛,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