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的瞬间……
阎王爷他……
不见了。
天庭。
“玉帝玉帝……不好了,不好了——”慌慌张张的身影一闪而进,还带进来一股阴冷寒风。
玉帝:“……”
其他神仙:“……”
阎王扑通跪倒在地,“酆都大帝他,他,他……”
玉帝相当的不耐烦了,“你怎么也磕巴上了,他又怎么了?他去你地府了?”
阎王爷喘着粗气愣了愣,有些懵逼:“啊,是啊!”
玉帝头不抬眼不争的压根就不愿意再睁眼看他,极其不耐烦的开口:“那他有没有惹出事端?”
阎王爷瞪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摇头:“那倒是没有。”
玉帝:“那他,都做了些什么?”
阎王:“四处闲逛呢。”
玉帝:“还有呢?”
阎王:“……没有了。”
玉帝更加不耐烦了,站起来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什么都没做你慌张什么?”
“好歹你也是一殿阎王,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慌里慌张,结结巴巴,半点仪态都没有,他愿意闲逛,就让他逛去,毕竟他还是酆都大帝、阴间之首,他还能把你们的地狱给逛没了,逛乱了不成?”
“逛完自然就走了,即便上一次是给你们地狱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那又不只是他一人所为,还怕他屠了你们地狱不成?你一上来就嚷嚷什么?如此的慌乱,枉为一方阎王,荒唐!”
“我?”阎王哑然……
“你?你什么你!”
“你身为阎王,遇见这么一丁点儿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好意思跑到天庭来告状?简直是颜面尽失,罚你回去面壁一个月,没有召见,不得擅自再来天庭。”
阎王很是郁闷的碰了一鼻子的灰回去了。
阎王回来见到鬼差还在,关键是鬼差看见阎王爷突然间就消失了,也没发话,他也没敢擅自离开,正在纠结自己到底是走还是留的时候,正好阎爷又怒气冲冲的回来了,见到鬼差还没走,一口怒火,连带的吼道:“多大点儿的屁事儿就大惊小怪的,人家一个逛逛就弄的你紧张兮兮魂不守舍的,滚去鬼门关看大门去。”
阴差:“……”
招谁惹谁了,又懵圈一个。
白无泱寻遍地府,仍不见狐魄儿踪迹。
最后他站在了三生石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行行字迹现了又隐,隐了又现。
孟婆正坐在桥前打盹,动了动身子道:“大帝近日清闲?”
白无泱目光未动,淡淡开口:“孟婆守桥数载,可心有所念,有所牵挂?”
孟婆双眸微睁,瞥了眼忘川,淡声回道:“即便有所牵挂,时间太久,也记不得了。”
白无泱也看向忘川河畔,视线微聚,说:“我来寻人。”
可记不记得,也并不是说忘就忘的。孟婆又阖上了眼,静默片刻,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今日轮回路,便不再为大帝而开了,请回吧。”
白无泱怔愣,心微微动,他又看向茫茫冥界。
孟婆虚叹一口气,声音染进沧桑又空空灵灵的。
“奈何桥上无冤魂,望乡台前无仙身,孟婆不待无缘客,轮回不渡无缘人。”
无冤魂,无仙身,无缘客,无缘人,再蠢的人都知道了,她没有来过这里。
他深呼一口气,谢过,转身离去。
孟婆睁眼间,他便不见了。
白无泱回了一趟酆都,交代一些事情后,又折返回了人间。只是从酆都得知的消息是,自狐魄儿消失后,攸归也不知所踪。
而人间的百草居。
此时,已被一道淡紫色光焰冲破了那尘封已久的结界。
可,殊不知,深山处,草舍茅屋未变,人间却已是过了八百载寒暑。
如今的草舍,除了没有那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影子外,好似一切还都一如既往。可,恍然间回神,被他藏了八百年的草舍,也只剩下了他自己而已。
仙丹灵物阁内,有些人在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聒噪,如今,聒噪的人不在了,这一隅之地,却是得到原有的安静了,可原本安静的人,心却已经掀起过千层波澜。
“紫薇星垣”,他看着那几个字笑了笑,这里跟天上的紫微垣是比不了的,可她认得,不管是前世今生,这里都是她的家。
房门推开的刹那,往事历历在目,却唯独室中人不复。
独倚床头,他微闭着双眼,半梦半醒间,伸出去的手,却再也无人握住,曾经有个人抱着他,喋喋不休的在他的耳边叨叨,他忽而泪染双颊,却是勾着浅淡的笑意说:“其实,我并没有嫌弃你。”
“如果你愿意,还可以继续。”
原来嫌她是如此的吵,原来再见是如此的难。
如果你是一只风筝,请你能不能不要总去断掉我手中的线,你想飞的更远,我便可以把线放的更长,只愿你有一天,飘无所依时,还能顺着线的方向,回到我的手上,我也不会再因为断了线,而深陷迷茫……
一阵刺耳的吵闹声传来——
白无泱眉头微皱,颇为厌烦,此刻,是有哪些个不开眼的人,来打扰自己的清净。
他眉峰一凛,起身间便已到了门外,刚现身,怀中就撞进来一名受伤的女子,瞬间,他满眼怔愣,而怀中的女子,仅仅只是抬了抬眼皮,便昏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心,也随之颤了又颤,怔愣的看着倒地之人,刚要将其扶起,便闯进一群山妖,白无泱面色骤冷,衣袖轻挥,便带起了罡风一阵,活似要剐了这群不识眉眼高低的小妖精那般。
又是一阵冷风扫过,不识眉眼高低的小妖精们,已经被剐的体无完肤。
白无泱眉头紧锁,抬眼看向来人——
# 第三卷 妖 医
第198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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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走到他的身边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便将昏迷的女子抱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白无泱面色骤冷。
他站在百草居内,静静的看着那人越走越远,他浑身散发的气息也开始越来越混乱, 他在克制, 可即便是克制, 也难掩那躁动不安的情绪。
那抹熟悉的气息,已经溶进了他的骨子里, 为之,他苦苦寻觅了八百年,而今, 终得已现,可她身边之人又是谁?
林间打斗声又起,惊醒了他,侧耳听了听, 便寻声而去。
林间黑雾弥漫,势均力敌,一袭白衣从天而降, 微风带动着衣摆如龙似舞,只要他自己不说自己是妖, 就冲这一身正气浑然天成的身姿,定是没人知晓。
不多时,林中妖物便扫荡个干净。
男子收了手中的剑, 回身看他,却也是个清冷俊秀的男子。
“江楚。”一声软语, 阻断了二人的对峙。
男子怀中扑进一个人来,他道:“子衿。”
江楚看着怀里的人, 眉宇间转瞬变得柔情万分,他嘴角牵出一抹笑意,问道:“醒了,你还好吗?”
子衿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那个救了她一命的白衣男子,忽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她微微颔首,浅笑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恩公?”
白无泱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从前救过她那么多次,也没听她唤过一句恩公。
他一直都是低垂着眸,将所有的情绪掩下,可这句恩公听的他着实火大,凌冽的眸光忽的一扫,瞬间就又愣住了。
眼前的人,美则美矣,可不是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那个祸害的脸。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难看的很。
明明这一身的气息都是她的,可这张脸怎么变了?
“恩公?”
恩公打击太大,虽面无表情,无波无澜的,但是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这轮回一入,莫非还能换了容貌不成?
白无泱压下了那清冷的气场,整个人都好似随和了许多。
他说:“我叫白无泱,唤我无泱就好。”
不知是不是情敌在场的缘故,此时,他的耐心倒是颇多,性子极好。
子衿面色微红,江楚看她一眼,直接搂进怀中,看起来就是挑衅的微笑道:“在下江楚,是她现在的情郎,良人,未来的夫君,官人也是相公。”
也许,男人天生就对自己的情敌敏感至极。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白脸就觉得他不怀好意,关键是还长的如此英俊,自己长的就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眼前这位,不止是胜他一筹,还是要甩他十万八千里的那种。无论是在气势,样貌还是其他方面,他都觉得自己输了,让一个本就骄傲的男人,自己承认不如他人的感觉有多直白,那他心中的火气就有多大,十分的不爽。
白无泱不冷不淡地扫了他一眼道:“看出来了。”
妈的!看出来了你还不快滚?江楚呵了一声,便火药味十足。
子衿一脸尴尬,笑笑道:“他,脾气不太好。”
白无泱也笑了笑,态度特别好,“我以前脾气也不好,不过现在改了。”
子衿更尴尬了,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看来这位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话说的风轻云淡的,笑的也很礼貌,可这听着的感觉,却怎么也让人舒服不起来,只能更为尴尬的笑了笑。
“我也时常劝他改改,奈何,他却总是不知收敛。”
江楚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皱起了眉毛说道:“子衿,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强大的人不需要收敛,只有弱者才处处小心行事,你这是不信任你的男人吗?”
话是说给子衿听,可却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白无泱,甚是挑衅。
子衿:“……你怎么说话呢?”
“他说的也对。”白无泱道:“改了,也不一定就是收敛,要分跟谁。”
江楚听完,瞪了他一眼,拉着子衿就往前走。
走过白无泱的身边时,子衿的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他说:“劳烦子衿姑娘带个路可好?说来惭愧,我初来此地,迷路了。”
子衿:“……好。”
江楚瞪着白无泱的手道:“不好,松开。”
白无泱看着不太默契的二人微微一笑,松开了拉住子衿的手看向江楚:“我别无他意,只是劳烦二位帮忙带个路而已。”
江楚嗤之以鼻的哼了声:“你会不知道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白无泱眉头皱起,眼中寒光忽而现了一瞬,又看向子衿道:“抱歉,唐突了。”
他转身要走,子衿便叫住了他:“恩公救过我一命,理当如此,带个路而已,义不容辞。”
江楚:“我不同意。”
子衿有些生气的转头看他:“不同意是吗?那你就自己走好了。”
说完便转移了视线,说了一个“请”字,便和白无泱并肩走了。
江楚虽不满,但还是快步的追了上去,一把将子衿搂入怀中,挑衅的看了眼白无泱,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白无泱面无恼色,可心中却是乱的很,五味杂陈的感觉也甚是窝火。
但是他强大,善于掩饰,一副平静谦谦君子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极为躁动的心,只是看了看子衿,笑了下,便抬步向前,与他们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不多时,他就听见了子衿在身后小声的质问江楚,“你干什么那么大的醋坛子,人家也是好意救了我,给他带个路怎么了?”
江楚的脸上大大的写着不情愿三个字,他说:“我就是不愿意怎么了?他就是故意的,一定是对你有所企图,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吗?”
子衿负气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就不会迷路了吗?想当初,你不也是因为迷路才认识的我吗?”
江楚更来劲了,声音也更大了:“对啊,我装的啊,所以我才知道他也是装的啊。”
子衿一听,手抚在额头上,捏了捏眉心,“好啊,终于说实话了是吧,是啊,你果然是骗我的。”
江楚说漏嘴了,更恼,“可我爱你是毋庸置疑的,怎么你都跟我在一起了,见他长的比我好看,还对你有这份心思,你还想水性杨花红杏出墙是不是?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想都别想。”
“你……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子衿气的手抖。
起先是听着二人小声的嘀咕,现在是二人已经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大吵了起来。
白无泱再也做不到熟视无睹了,他停下了脚步,眼睛有些红,没有回头,只是垂了垂眸说:“抱歉,打扰了。”
他的步伐走的有些急,有些乱,全靠一丝理智维持着,转个弯,烦躁的气息就不如刚刚平稳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孟婆告诉他,那个人的魂魄并没有在轮回路上出现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轮回一世,身上的气息未变,而容貌却大相径庭了。
一个人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他想,即便是容貌变了,这个人也是她。
可是她……身边却先他一步有了另外一个人。
而时间又倒退回三百年前……
在一片荒山之上,太上老君将狐魄儿丢下时,寸草不生,寸毛不剩,秃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干脆彻底。
太上老君说,此山遭遇天劫过后,山脉尽毁,灵气全无才毫无生机,我们身为医者,万物皆可医,小到蝼蚁,大到自然,万物皆有劫,劫后方重生。
此山便是你的归处,今后,你与此山荣辱与共。
狐魄儿望着太上老君远去的身影大喊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啊?”
“漫山长青,花开四季时,自见有缘人。”
这是太上老君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绝尘而去,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