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货微微一愣,黑无常就冲着她喊道:“嘿,猪头,这一世的你,出息了哈,没再鬼哭狼嚎的,这轻车熟路的,早就应该这样了,没什么可怕的,走一次不熟,多走几次,自然而然也就熟了……”然后,她就再次的听到了,这两个鬼,极其夸张的笑声。
鬼哭狼嚎……
到底谁是鬼谁在嚎,这二位嚎的,都快破音了,是不是对鬼哭狼嚎有什么误解?
狐魄儿停下脚步,回过头就冲着他们喊道:“蠢货!低头看看你们的生死簿,两次都抓错鬼,你们的猪头,说不定还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孤独的四处游荡呢。”
这两鬼货,勾肩搭背的,乐的手抖的晃开了生死簿,突然,那鬼x的笑容僵住了,瞪大眼睛,认真的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生死簿,如果不是二人此时此刻,都顶着的是一张惨白的大脸,估计,现在的他们,也定是惊吓的面无血色,二人合上生死簿,一溜烟的,跑没影子了……
狐魄儿轻嗤一声,转身上了望乡台。
站在忘乡台前,她并没有向后望,孟婆闭着眼,看似睡的很沉,她又往前边一扫,三生石上,已经有些奇光开始若隐若现了,待石上一排排字迹逐渐显现时,她刚刚留在嘴边的笑容,也随着字迹的显现,而逐渐消失了。
自己是谁?
北帝是谁?
狐羽蝶是谁?
自己和狐羽蝶是什么关系?
一字一句,她都看的真切。
那几经百转的记忆,丝丝缕缕的,也开始在她的脑海中疯长,待石上的字迹散去,她也终于补全了所有的记忆。
狐魄儿倚在三生石边,屈着膝坐着,她笑的有些无奈,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真没想到,自己生死一遭,竟是活的这般轰轰烈烈。
妖魔尊媚北帝——
弑神弑佛弑诸仙——
屠阴魂,还杀人不眨眼——
雷劫之下,还都没能把自己劈的魂飞魄散,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她累他坠下神坛一次又一次……
狐魄儿的魂魄,开始微微的颤抖,她闭着眼,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那想要撕裂的情绪,忽然头向后一仰,那握成拳的手,就已经青筋暴起了。
她茫然无措,突然复苏的记忆,让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你阳寿未尽,早些回吧。”孟婆睁开了眼,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那来自幽冥的黑暗。
狐魄儿落魄的抬起头,眼中已没了眼泪,她呆愣的靠在那忽明忽暗的,记载这她过往的三生石上,声音有些低哑发颤,“我还能回哪儿去?”
“从来的地方来,回去的地方去。”孟婆的声音毫无波澜。
狐魄儿轻笑一声,眼底含着泪,眼尾红红的,也望着那幽冥的黑暗处,她勾了勾微颤的嘴角说:“我来于无形,去无可去,不如,劳烦孟婆你,将我的这一缕清魂散了吧。”
“我渡人于往生路,不主世人生死。”孟婆的声音,有些沧桑。
“我都活了八百多年了,还不该死吗?”狐魄儿自嘲的笑意一闪即逝。
“生死各有天命。”孟婆说。
狐魄儿低了低眸,眸光太过涣散,声音也太过无意又略带不屑,“天命?谁的天命啊?他的命还是我的?真舍得啊,这么作践。”
她的魂魄有一丝抽搐——
“他们在唤你回去。”孟婆看了她一眼。
“我若不呢?”她无悲无喜的说。
“可你别无选择。”孟婆望着那只剩下三生石的地方说:“花开即是叶无时,叶青之时花落去。”她又越过三生石,远远的看向了彼岸花,“能有一日可相聚,何故不珍惜?”
狐魄儿记得,她离开三生石前的最后一眼,瞥见了孟婆伸出的那纤纤如玉的手,和她那苍老的声音完全不符,孟婆的手,伸向前方,眼神空洞,似是想抓住什么,就这样停在半空中,而手中拖起的,却唯有这泛着幽光的冷色……
她缓缓的睁开眼,重复着孟婆说过的话,“能有一日可相聚,何故不珍惜。”
白无泱皱起的眉头,忽然舒展开,笑了笑道:“醒了就开始胡说,什么是能有一日可相聚?”
狐魄儿看向他,忽而泪流满面的起身,便不管不顾地将他拥入怀里。
相望和攸归愣了愣,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还未等白无泱反应过来时,她便已经褪去了他的衣衫,霸道的吻了上去……
那混着泪水的纠缠,并不能取/悦于谁,反倒是多了些许凌乱和紧张,白无泱眉宇间惊愣了那么一秒,便由着她随意放肆,随后,再慢慢的带着她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狐魄儿的身子还是有点抖,与他额头相抵时,眼泪还在不断的流着,那往昔的记忆,还在脑子里翻江倒海,太过波涛汹涌,她不知说什么,更不知怎样说。
所有的语言,都被泪水和沉默占据,两千年吧,自己的一个轮回,竟沉睡了近两千年了,她不敢去想,爱的撕心裂肺的自己,竟然也会忘记,忘了他,忘了对他所有的宠溺。
不久前,他还主动的要求她哄哄自己,她问:什么毛病?他说:公主病啊……狐魄儿流着泪,捧着他的脸又深吻了下去。
对他的爱,自己竟缺席了两千年。
白无泱低着眸,睫羽轻颤间,遮挡的是雾色朦胧,他没有动,由着她,顺着她,亦如从前一样,只等她力气散尽时,倚在了他的怀里,他才将她拥紧,抚着她的长发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一别经年,好久不见——
是说给两千年前的她听,“你躲了我太久,久到视而不见,还好,”他的唇,靠近她的耳边,声音轻轻的吻着她的耳鼓说:“我脸皮太厚,没让你甩掉。”
狐魄儿一时间,连哭的声音都没了,愣了会儿神儿,蓦地就笑了。
白无泱与她分开一点距离,抿咬了下自己的唇角,就啧了一声,也笑了,“挺疼的,你那狗牙,有没有毒?”
狐魄儿又咬了咬自己的嘴角,看着他,白无泱忽然俯身,就贴着她的唇边说,“别咬自己,咬我。”
他的嘴角,就在她的眼前,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眼里全是得意的笑,告诉她:“控制点啊,别毒死我就行。”
狐魄儿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哭笑不得,不过效果很显著,她的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少了很多。
白无泱那长长的睫羽颤了颤,慢慢的与她靠的越来越近,他的唇,在她的嘴角边,轻轻地点了点,压着低低的声音说,“意犹未尽,怎么办呢?”
狐魄儿看了他一会儿,拽着他的手臂,轻轻一带,便将他压在了身/下,刚咬了一口,白无泱忽的久笑了下说,“唉,等一下,”她又顿了顿,眉头也随之顿了顿,“……”这玩意儿还有等的?
白无泱的眼底全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一会儿,要吃骨头吗?”
狐魄儿弯了弯眸,看了他一会儿,嘴角轻轻一扬,没有回他那句,却是声音哑在了喉间,轻声地唤他:“师尊。”
白无泱的笑意僵住!
她的笑意却是渐浓,再次轻声换他:“师父。”
那双浅笑的眸子,变的越来越幽深,就那么满眼笑意的盯着他看,他忽而将她压在身/下,吻的就愈加的急躁,满脑子都是她轻轻的说出的那两个字。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足以让他痴/缠,让他慌乱,让他疯魔,也让他堕落……她的声音特别轻,可却也如一阵巨浪那般,击在了他的心上,然后,引着他到漩涡深处,拉着他沉沦,拽着他深堕,可这一切,他都愿意,他说过的,只要我愿意,那就不是连累。
刚刚,他为了抚平她的情绪,还能生生的克制自己,可随着,她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正如一把锁,终于配对了一把钥匙,顷刻间,锁开了,关住的情绪也瞬间爆发了,而且,还来势汹汹。
“师父。”
白无泱忽然就捂住了她的嘴,眉头一皱,九条白尾,瞬间就从身后蹿了出来。
第一次,第一次狐魄儿看到他的妖形是这个样子,他抿唇忍了忍,好一会儿,白尾才退了回去。
他轻轻的抬起了雾色的眸子看她,她愣了会儿神,勾起唇角便笑了,宠哄的味道,也真的是太过明显,她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就笑了笑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啧!”白无泱眼睛微眯,抿唇笑开,“闭嘴。”
她忽的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带,又吻了过去,她哑着嗓音,含糊的在他的耳边说:“师父,我好喜欢你激动时的样子呀。”
谁也不知,一晌贪欢够不够,日月也不知红了几次脸,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又抬眸看了看他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白无泱淡着眼尾,轻眯着眼角,便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知道。”
狐魄儿似乎是松了口气,她说:“这个秘密,在我心中藏了好久,以前总是说不出口。”
她翻了个身,趴了起来,一只手弯着手肘放在床上,一只手支着头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说,“我认不出你了,你长大后,变了模样,时间又太久,我便不认得你了。”
白无泱也同样静静地看着她,恍惚间,都是初遇时,她的样子,他摸了摸她的脸,又划过她的眉眼,笑道:“终于,见到了你的模样。”
狐魄儿低眸笑笑,“重新认识一下,我乃天地之魄,天孕我地哺我,我叫——魄。”
白无泱的手,停在她的鼻尖,轻轻的刮了一下,眼底含笑的说:“嗯,重新认识一下,山川之子,我叫——气。”
第229章 记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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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魄儿这趟鬼门关走的, 可是吓坏了不少小妖精。
她伸了个懒腰,前脚刚一出门,随后便让人紧张兮兮的给拽走了。
阿狸的凳子实在坐不住了,他指着狐魄儿喊道:“你说说, 自己卧床都多少日子了, 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老大?”
白无泱抬眸看了看他, 本是寂静的屋子里,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咳嗽声……
狐魄儿脸不红心不跳的弯了弯眸, 看着他们的样子,自己笑的十分开心~
相望手捂住额头,“我的天!”他是没眼看了, 这人还笑的出来,丁点都不害臊,真不愧是占山为王的土匪,那一身的流氓气质, 依然还是那么的闪亮。
拘灵也难得的被她气笑了,“你那脸皮,怎么还日益见长了呢?”
狐魄儿回眸看她, 忽觉就是很好笑,笑意就在嘴边挂着, 收都收不住,“诶?别一见面就怼我行不行,怎么对我还是这么凶?”
“二嫂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魄儿你别介意呀,倒是你的身体, 恢复的怎么样了?”
这个声音?
狐魄儿忽觉就笑不下去了,刚才自己怎么憋都没憋住, 可这人的一句话,真是赛过灵丹妙药啊,说话的人,声音婉转,模样又温柔可人,可,也只一句话,让在场的好几个人都冷了脸。
狐魄儿挂在嘴边的笑意渐渐收回,但还是留了一点,浅浅的感觉,显得相当的敷衍,她说:“是你太介意了,我和拘灵熟着呢,自然知道她说的都是玩笑话。”
狐羽枫有些尴尬的道:“羽蝶说是想看看你,所以就……”
狐羽枫对他这个妹妹,失而复得,更是疼爱有加,他怎么能好意思说她是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他来的呢,他实在是不知该怎样拒绝。
“大哥,”狐魄儿打断道,她又看向狐羽蝶,非常客气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
狐羽枫冲她笑笑,他知道,狐魄儿对狐羽蝶肯定是有意见的,可她不愿让他为难,很是爽快的就给了狐羽蝶一个台阶下,这样比起来,狐羽蝶非要跟着来,就显得相当的不懂事了。
而,狐羽蝶又有意无意的,总看向白无泱……狐羽枫咳了咳说:“我们来了也有几日了,你这个性子太过……”狐羽枫发现,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说她了。
狐魄儿好像很快忘记了狐羽蝶的存在,笑着道,“大哥,跟我说话还这般客气上了,我这个性子怎么了,你还不好意思说了?”
一句话,往往很容易让人回忆起当年,狐羽枫摇了摇头说:“我哪里是不好意思说,我是彻底无语了,想了半天,真想出还能有什么词来形容你了。”
打岔间,很快,就让大家忘记了刚才的小小不愉快。
等夜幕时,送走他们后,白无泱拉住她,就伸出手给她看了看,狐魄儿微微一愣,她说:“指环?”
白无泱点点头,问她:“还记得吗?”
狐魄儿抓过了他的手,看了又看,惊讶的道:“不是碎了吗?”
白无泱指了一下给她看,“这里,怎样都修不好。”
“哦,这样啊,我看看。”
她取下指环,一丝来本源之魄的温润气息,就从她的指尖流过,在白无泱身边又辗转了一圈儿,轻轻的撩拨了一下,才补进了那道缝隙里。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给他戴上,还十分心大的问:“把我的心意悔成了渣渣,可是哭惨了吧?”
白无泱转了转指环,眼底的笑意渐浓。
“别不承认,我跟你说,是不是想了好久,才敢把它拿给我看的吧。”狐魄儿看着自己手中的指环,又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显摆道:“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太结实。”
而树杈枝头,满是花香,头顶是星空朗朗,忽而一阵清风拂过,她就凑到他的耳边问他:“你的本源之气,还剩多少啊?”
白无泱目光沉了下,微微侧头便含住了她的嘴角,吻的特别霸道,他恶狠狠的将她压到树上,勾起嘴角就笑了,“嘴巴要是真的闲不住,考不考虑,换个地方,咱们做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