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缘起上古时——熠栩
时间:2022-03-06 07:28:26

  来人身子一顿,向旁边看了一眼,本想快步离去,却突然停住了,他转过身,不知为何,却想要多驻足片刻,他也轻声的开口:“姑娘口中的未归人,倒是颇多。”
  狐魄儿背对着他,手臂微颤,眼眶忽然有些酸涩,轻咬了下嘴角,应声道:“多也不多,心中之人,皆为一人,仅此一人。只不过……”她垂眸看向水面说:“我把他弄丢了,而今,又失而复得了。”她忽而笑的明媚,挑起手中的鱼竿,什么也没有,就连鱼钩也是直的。
  白无泱微微一愣,也低了低眸笑了,“姑娘这鱼钓的,倒是颇为有趣,此勾如何钓得?当真是认真的在钓鱼吗?”
  “钓不得吗?那就弃了吧。”她随手将鱼竿扔掉,一个浪花打来,便殁了那鱼竿的影子。
  鱼竿:“……”
  狐魄儿拍了拍手,可能是对刚才的鱼竿有些嫌弃。
  她站起转身,嘴边还挂着浅淡的笑意,那一袭白衣,也被她穿的十分干净利落,而发间,则是用紫色的发带,高高束起,黑色的长发,忽而被海风吹起,便显得飘飘欲仙的,她的耳骨上,还戴着七颗淡紫色的镂空星星耳饰,迎着微风,也垂晃在肩头。
  当这身白衣,映入眼底时,他忽觉,有些熟悉,微微怔住了。
  她的头,侧了下,便笑的明媚的样子说:“夸夸我。”
  白无泱那好看的眼尾轻眯了下,如若星辰的眸子里,便露出了一丝惊讶和迟疑,随后,又勾起嘴角笑道,“姑娘貌若谪仙。”
  “谪仙?”她笑着挑了挑眉,有些戏弄的看着他,问道:“不是天仙吗,是一个贬谪的仙人呀?”
  白无泱的睫羽轻轻的颤了颤,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白的。
  “我的家乡,夸人好看,可不似你这种夸法。”她轻轻抬起手,挡住了那晃眼的太阳,而她无名指上的那个指环,更是耀眼闪光。
  白无泱垂了下眸,忽而笑了。
  狐魄儿也笑了,颇似多了许多耐心的道:“要这样说,还真真的,像一个人见人爱的狐狸精呀。”
  “狐狸精?”白无泱眼露茫然,“听起来,可不像是夸人的。”
  “小道士,你可是对狐狸精有什么误解?”她走到他的身前,迎上他的目光,她便向前凑了凑,又轻微的附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不防先养一只试试。”
  说完,她便站直身子,那双清明的眸子中,便映出一个身影,她勾唇浅笑,低声问道:“我眼中之人,你可看清?”
  白无泱微微怔愣,看着她的眼睛,犹豫片刻,“我?”
  “嗯,没错,是你。”随后,一根纤细的手指,轻盈的就勾起了他的下巴,她目光缱绻又宠溺的就落在了他的眉眼间,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白无泱的装束,和她差不多,也是白衣飘飘的,黑长的发丝,从一个精致的束发冠中垂落,修长白皙的骨指间,还拿着一把紫色的剑。
  她嘴角一勾,便笑了下说:“我的家乡,若夸男子,便是这样夸,公子好生俊俏,生的惊如天人那般,睁眼时,如辰星流转,闭目时,静若无垢青莲,眉宇弯如新月,轻笑间,又宛若孤梅独绽,一眼流连,便让人忘却凡尘万千,公子气宇非凡,又气定神闲,这是谁家的儿郎,不知是哪路神仙轮转?”
  她移开手,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两步,弯了弯眼睛,“小道士,你便是如此。”
  白无泱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是对她刚才的行为不满,还是发现自己有些许心慌,他略一点头道,“不敢受之。我刚巧路过,恰巧听到姑娘在自言自语,便忍不住搭上一句,失礼了。”他又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狐魄儿也微微欠了欠身,似是还礼,可再抬起头时,便满眼都是宠溺,她淡淡的笑了笑,背着双手,就欢欢乐乐的跟了上去。
  白无泱走了一段路后,又停下,他的眉头,也随之轻轻的皱了皱,便转过了身,看向跟在身后的人。
  狐魄儿笑着看他,也停下了,乖乖的等着他问话。
  白无泱叹了口气,她这样一笑,真的是,让人很难再发脾气,他说: “姑娘为何跟着我?”
  “跟着?哦。”她不紧不慢地走进他的身前说:“是这样吗?”
  靠的太近,她的鼻尖,几乎都要贴到了他的嘴边,白无泱脸色微红,有些恼怒的后退一步。
  她不太在意的移开目光,说:“我刚刚,认真的想了一下,姜太公钓鱼,并不是一无所获,我亦然呢,想着与你说一声,便就跟来了。” 她上前一步,挽起了他的手臂,天真无邪,笑意满满的看着他。
  这还用特意说一声?我不回头,你就一直跟着了是不是?白无泱脸色有些难看,遂又忍着脾气问:“姑娘所钓之鱼是鱼?”
  “是鱼也非鱼。”她对答如流。
  四目相对,各说各的话,一个赛一个的眸子深不可测。
  他往回抽了抽手臂,又看向了她,竟动不得分毫,这姑娘,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狐魄儿本是一张笑意浓浓的脸,见此,忽然有些僵愣,挽着他手臂的手,立刻松开了,她心中颇有些慌乱,却还是显得淡定自若地说:“不愿意吗?抱歉,在我的家乡,我都是很随意的,让你感到不适了吗?”
  她抬眼看了看他,随手捡起身边的贝壳,便递了过去,“喏,送你。”
  此举一出,可见不是一星半点的随意。
  “送我?”白无泱有些吃惊,惊到真的就气不起来了,这姑娘的言行举止,真是清奇。
  “不喜欢?”她认真的问道,随后,又悟自的明白了些什么的点点头,“他日送你个钟意的。”随手一丢,扔的老远。
  “……”好一个更加随意。
  他颇为无奈的偏过头,笑了,“你这……乱仍东西的毛病可不太好。”
  “那我去捡回来。”
  “哎,不用!”他本能的拽住了她的胳膊,也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毛病,想一出是一出的。
  狐魄儿低头看了看那只手,一如既往,还是曾经的模样,她看着他的手臂,忽而轻声的说,“不好我便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他日是何日?为何要改到我满意为止?”他笑的更加无奈,“姑娘随心所欲就好,不需要为我改什么,也不需要送我什么。”
  她抬起眼皮,满眼的宠溺认真看他,“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改怎么能行,我不忍见你生气的样子。”
  白无泱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忽而转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
  这种眼神,总觉得,自己就跟遇见了一个仙气飘飘的采花大盗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但那双眸子,真的是太戳人了,本是一颗波澜不惊的心,让他不得不承认,被她撩拨的,此刻,有一点心神荡漾。
  他恍然发现,手还在她的手臂上搭着呢,立刻收了回来,极力的撇清关系,“我们萍水相逢。”
  “相逢亦是缘。”
  一个话说的委婉一个答的爽快。
  “我们形同陌路。”
  “或许是殊途同归,也说不定呢。”
  他再次强调,她再次反驳。
  “我们是南辕北辙。”
  “如出一辙。”
  他无力解释,她言简意赅。
  “我们不是同道中人。”
  “同道之中,也未必都是人啊?”
  他再次试探,她理直气壮。
  他眉毛一挑,“姑娘这是打算去往何处?”
  “你到之处。”
  白无泱彻底的惊到了,她这是准备,将死皮赖脸的精神,进行到底是吗?
  他说:“我去龙潭虎穴,危险异常。”
  “我来护你。”
  前者面色冷俊,后者坚定不移。
  白无泱不得不正视着,看向她说:“姑娘心中,可是还惦念着一个人呢?”
  “你。”
  他好心提醒,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默默无言。
  本是想给她提提醒,她心中还守着一个人呢,却不曾想,仅此一个字,便让他无言以对。
  白无泱不想再说话了,继续前行。
  狐魄儿也乖巧的,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走走停停,离的太近,怕他厌弃,离的太远,又怕再也看不见。
  从傍晚跟到夜幕,他无言她亦无语。
  林中夜静,白无泱点起一抹篝火,狐魄儿坐的好远,只是有意无意的扫他一眼,怕把他再次跟丢了。
  与她的对抗,白无泱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看了看她无聊的一地鬼画符,虽画的差强人意,但画画人的模样,却是极其认真,一笔一画的,很是专注。
  “冷吗?”他的声音,突兀的想起。
  狐魄儿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双眸,满眼期待的道:“冷你能抱抱我吗?”
  “……”不得不承认,这双魅而不妖的明眸,着实看的他心中一颤,他轻轻别过头去,话说的委婉又直接,“姑娘是不知自重为何物吗?”
  狐魄儿望了望那团篝火,眸中凝起一丝雾色,漫不经心地开口,“是啊,许久之前,倒是有个人,与我讲解过礼义廉耻的。可,真的是过去太久了,竟有些忘记了,不如,你再讲与我听听,可……可好?”后面的话,她试探的问道。
  他说:“男女有别,有些话,不可启于唇齿间。”
  “你是觉得我唐突了吗?”她瞪着一双好似山野精灵般的大眼睛追问道。
  “……”我修道之人,没法回答。
  “唐突?怎么办?谁让我眼中的人是你呢,你若不喜欢,打我骂我都好,不打紧的。”满眼的期待,忽然变成满眼的落寞。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竟觉有些语塞,又伸出手,往篝火前指了指,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去那边坐吧。”
  狐魄儿的笑意,立刻溢满了眼底,可她只是这样看了他一会儿后,便又漫不经心地说:“还是老样子。”话落,也没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便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大咧咧的走了。
  白无泱有些语噎,看着她那潇洒随意的身影,心口又有些发堵。
  你刚刚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都是演给我看的是吧?
  他心中闷闷的,说不上来的难受,然后,眼皮又微低的,从地面一扫而过,愣了愣,又转过头来。
  狐魄儿坐在火堆前,回头瞥了一眼,他还在那里站着呢,虽是夜色,但也看得清,他的脸色,不甚多好,他的目光,正盯在了那一地的鬼画符上面。
  白无泱不仅脸色不好,心里也已经开始泛起了波澜,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副画,细看之下,竟是画了一副男女之间亲密之举,污秽不堪,这和坊间的春宫图,有什么区别?当然,他是个修道之人,什么都没见过,面色之差,不言而喻。
  她微歪着脑袋,也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方才转回了头,扒了着篝火说:“随手一画,无聊罢了,小道士莫要在意才是,正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嘛,不知,你们是不是也与那和尚同用一理?”
  随手一画,麻烦你画点别的好不好?
  他又看了她一眼,看起来像个小神仙似的,可这接触下来,一天不到,他就觉得,这可能是在小神仙的皮囊下,隐藏了一个流氓匹夫。
  他捡起根树枝,随便划拉两下,狐魄儿的那副鬼画符,便荡然无存了,可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哀叹,“啧,可惜呀——可惜了。”
  他看了看这满嘴可惜之人,自动的坐在了离她稍远一点的位置,冷漠道:“姑娘准备一直跟着我吗?”
  “你若不愿见我,那我就不再这样明目张胆的跟着,保证不碍你的眼。”自知之明,她还是多少有点的。
  “……”白无泱觉得,这辈子遇见的事儿,都没有这一天发生的新鲜,他抬了抬眼皮,问她:“不明目张胆的跟着,是什么意思?”
  “偷偷的跟着啊。”
  “……”乖,真诚实。他说:“偷偷的跟着,也是跟着。”
  “都不喜欢?”狐魄儿笑意不再,满眼的小星星,都跟着黯淡了下去,瞬间失落异常,且不是一点半点。
  他轻抿了下唇,心又软了一下,不管这副伤心的德行,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是演的比真的还要再真几分,只要她不再爽快的自己给自己拆台,他就会一直信下去。
  白无泱有些愧疚的,小心翼翼地问:“你好像,很在意我是不是喜欢你做的每件事情?”
  “如若做了令你厌弃的事情,”狐魄儿回答的伤心至极,落寞不减分毫,“我便是追悔莫及了,定当小心谨慎才是。”
  这难过的小表情……至少……看着……不假。
  更神奇的是,他还竟莫名的看着有些心疼?!
  白无泱闭了闭眼,在心中狠狠的咒骂了自己一句,遂道:“算了,愿意跟便跟着吧,不知姑娘怎样称呼?”
  她忽然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来,得意二字,都已经明目张胆的写在了脸上。
  白无泱觉得,心口好像是被刀子,反复刺了好几下的难受,他还没从难受中反应过来,便听见她高高兴兴地道:“狐魄儿。”
  果然是装的!
  白无泱想了一会儿,学着她说话的口气问道:“胡说的胡,落魄的魄吗?”
  狐魄儿摇摇头,认真的解释着:“狐狸精的狐,天地之气魄的魄。”
  狐狸精的狐?
  白无泱还真是觉得,自己太客气了,这不解释还好,一旦听到解释,总觉的,这两个字,怎么都搭不上边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