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泱将狐魄儿往身后一拽,顺手就抓起了她腰间的紫金葫芦便悬于空中后,义正言辞的怒喝了一声:“捕。”
葫芦瞬间飞了出去,本来还席地而坐的那个大师兄,忽而就一怔愣,掐指念了一个咒,便是一阵黑烟腾起,一只猫头鹰,便夺窗而出的逃了出去。
其余的人,瞬间傻眼,跟着大师兄一路抓妖猎怪,不曾想,他自己也是一只成了精的妖怪!!!
任是人鬼杀了无数,此时此刻,还是觉得脊梁骨森森凉,妈呀一声,其他的人,全都夺门而出,四下逃窜去了。
白无泱见猫头鹰逃走,自然也是追了出去,只丢下一句,“不许乱走,等我回来。”
狐魄儿望着那消失在夜色的身影,轻笑一声,“兵分两路,甚好。”一道狐影,眨眼之间,闪了出去。
白无泱追出数里,腾空跃起,躲过了猫头鹰反身一击的那股瘴气。猫头鹰瞬间化成人形,连带一团乌黑的瘴气,又一次迅猛的袭来。
白无泱再次凌空一跃,回身便是横空劈出一剑,浩荡的紫气,豁然溢出,直冲云霄又奔流而下。
那磅礴的紫气,幻化成一条紫色巨龙,逆风而袭,龙吟啸天如电闪般神速,从猫头鹰的胸前飞速而出,又冲天直上,在空中耀武扬威了一阵后,才再次隐回剑身。
紫龙飞出,猫头鹰瞬间化作原型,两腿一蹬,就昏死过去。而此时,紫金葫芦再次飞奔而来,终结那个待完成的命令“捕。”捕完,还煞有其事的,也学着紫龙凌空翻了几个跟头,摆出一副我也是很牛逼的架势。
然而~~~
里面的那只猫妖愤怒了,吼了一声:“谁他娘的扰了老子的春梦,又在晃老子呢?狐魄儿你是不是疯了?”
紫金葫芦听罢,更加愉快的摇摆了一通,里边的猫,一整只……都不好了,备受牵连的妖精们,也是不尽其数。
白无泱着实见不得它太过嘚瑟,反手一抓,掐在了手里,便风风火火的赶了回去。
“魄儿?”
城隍庙的庙门一开,狐魄儿便看到一张紧张万分的脸,她莞尔一笑:“我在。”
第5章 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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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泱看着她乖巧的坐在火堆旁时,紧张的心情,方才松了松,掩饰了那不易察觉的尴尬,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嗯,在就好。”
“抓到了吗?”她问。
“嗯。”白无泱将葫芦递给了她。
狐魄儿笑着接过来,再次收在腰间后,问道:“打算如何处置?”
“听话便先留着,为祸便一刀剐了。”他又找来一些柴火,放到了火堆旁。
“哦,还是和我一样。”狐魄儿低声的说了一句,就开始用一根木棍子,挑动着篝火,看不出情绪。
白无泱坐到她的旁边,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来,轻声道:“不一样,哪里一样?”
狐魄儿微微一侧身,便凑到了白无泱的面前,两人面面相觑……
他是第一次,主动坐的如此靠近,当然,才短短两天而已,时间也不长,她就已经在他的心里,翻了江倒了海,白无泱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定力差,且慧根悟性,还都是极佳的。
而更重要的是,自己早在年少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的师兄和他的同伙,忽悠的泯了七情六欲。
他的六根,清净的不能再清净,可,意外就意外在,这颗清净了多年的心,此刻,已经起了波澜,且还有点……风起云涌的架势。
他眼神复杂的转过了头,若不是自己的问题,那莫非……还真是狐狸精,生而善媚的不成?
一直自诩,眼力见儿还是多少有点的狐魄儿,仿佛看穿他的心思那般,也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时刻都要提醒自己,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她侧头看他,轻轻一笑地问道:“心思有点乱啊,想知道为什么吗?”
白无泱瞥了她一眼,脸色有几分难看,冷声道:“不管你在我身边是什么目的,你是魔也好,妖也罢,狐媚的性子,还是收一收的好,小心狐狸尾巴一旦漏出来,再想收,可就收不回去了。”
每一个字,对她来讲,都是威胁,他起身离开,独自坐在一边淡定去了,当再抬头看她时,她的神情,便是有些涣散,默默地趴在膝盖上,流泪呢。
白无泱两眼一闭,心更乱了,这姑娘……也太爱哭了,怎么这么脆弱?
只要话说的稍微重一点,那个嘻嘻哈哈的小表情,立刻就变了,看起来就像那种……被欺负惨了,还委屈极了的样子。
他有些后悔,自己一冲动,就说了些乱七八糟的混账话。
狐媚的性子,狐媚的性子,狐魄儿再次听到了,从他口中说出的狐媚性子……
她也时常问自己,自来就不是一只因魅而生的狐,如今更是时常的自制,举手投足间,都已经极力的掩饰了。
她已经尽力的做到,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会让人觉得,她好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坦荡的样子了。
可……这又是哪里没能掩饰好呢?
怎么在他看来,还是狐媚的性子呢?
满脑子,都是狐媚的性子给她带来的追悔莫及,她也是恨死了这狐媚的性子。
忽而,泪如决堤,记忆又有些交叠,她紧紧的抱住自己,额头抵在了膝盖上。
庙中二人,一个人如坐针毡般想着,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去。
一个人如灵魂出窍般,记忆回到了过去……
庙里越静,外面的淅沥沥小雨,听的便是越加清晰。
白无泱再次睁眼时,夜已过半,一眼望去,她就那样蜷缩着睡着了。
小可怜。他的眼睫轻轻垂落,便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他亦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觉得,但冷静下来后,他觉得,这可怜兮兮的小样子,至少有一半应该是装的。
他起身走到狐魄儿身边,刚想给她披一件衣裳,又忽然顿住,这姑娘,太能演了,也太能自己给自己拆台了,时而没心没肺,时而脆弱异常,也真的是,太随心所欲了。
犹豫之际,他又往地上无意的瞥了一眼,这一眼,看的他竟又笑了。
还真是无时无刻的,都能随手画上一笔,这次,又是利用了薪火燃尽的烟灰。
白无泱终是放弃了给她披件衣服的想法,而是又添了点柴,让火燃的更旺些。
他蹲在她的旁边,再次看向那副巨作,本来他以为,又画了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可细细看去,他忽觉心头有点痛。
这画工……的确极其一般,好在是,作画人那极其认真的态度,才能让他辨别出,狐魄儿画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白无泱刚刚一直在入定,不知她画了多久,竟是画出了一副画卷的长度,且每一幅画的旁边,皆有一行歪歪扭扭,又张牙舞爪的小字。
白无泱无奈的摇摇头,点评道:“都很差劲,字如其画,不分伯仲。”
他又深呼吸一下,眉头微皱,便将目光落在了画上,不再离开。
第一幅,是一个女子在给一男子更衣,画面还算融洽,男子旁边附字为:“我让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第二幅,二人一前一后,女子跟的很近,依旧是男子旁边附字为“看来,这亏吃多了,倒也是长些记性了。”
第三幅,是女子在男子身旁,男子在抚琴,附字为“魄儿,也来跳个舞吧。”
第四幅,女子在跳舞,男子仍在抚琴,不过看这舞姿……不知是跳的真不好,还是她画的真的很差劲,男子旁附字“不堪入目。”
第五幅,女子站在下面,男子高高在上的抚着琴,在他们的两侧,多了些推杯换盏的宾客,附字“给他们跳个舞而已,还委屈你了不成?”
第六幅,女子手拿一根鞭子,腾空而起,鞭子分七条,直冲四下宾客的面门,宾客慌乱逃走,附字“你赶走了我的宾客。”
第七幅,又剩这二人,女子被男子压在地上,由于烟灰所化,表情看不清,旁边还有一排小字:“收收你那狐媚的性子,以为和谁都可以乱来吗?”
看到此,白无泱长出一口气,又看了狐魄儿一眼,这烟灰画起来的画,虽是比较粗糙,但在他的细心之下,还是看出了画中的意思。
再接着看下去,下面这两幅画,画完后,又被她涂了去。只剩下两行字没有抹去:“这才叫狐媚的性子,师父受用了吗?”想必,这句应该是女子说的。
“我那么想要你,为何要拒绝你。”这……这是男子。
最后一副,画的显得更加用心,竟勾勒出了许多细节,二人看起来都十分狼狈,衣衫不整的样子,从她勾勒出来的线条上看,女子是现出了妖形跪在地上,九条尾巴拖在身后,应该是在磕头,男子落魄的倚在桌子的一角,旁边还有几个小字:“你我师徒,恩断义绝,滚出去,别再回来。”
一整幅画,到此为止。
白无泱眸光微睑,移开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她那个小手,还在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
看来,这次委屈的模样,未必是装的,应该就是那句:狐媚的性子,伤到她了吧?
白无泱又看向地面,古井无波的眸子,轻轻的又眯了眯,然后,抬手一扬,便带起了一阵轻风,所有的烟灰,全部飞散。
他又望向之前她蹲着的那个角落,地上还有半幅,他没抹全的鬼画符,脸色沉了沉,剑锋一指,又卷起了半壁尘埃。
清晨的第一缕骄阳,润透了一方的天空。
他侧倚在门前,睫羽轻轻垂落,覆盖了眼睑,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狐魄儿在屋内踌躇,似是下定决心,也要准备说点什么,可她刚靠近一点,白无泱便道:“醒了就赶路吧。”他率先朝前走去。
狐魄儿惊愣片刻,也跟了上去,又快步走到他的身前,小心翼翼,声音又嗫喏地道:“我是要跟你辞行的。”
白无泱的脚步微顿,转过身问她:“去哪儿?”
狐魄儿眼神游离的说:“只要不碍你的眼吧,哪里都是可以的。”
“痴心妄想。”白无泱反手擒住她的手腕,勾唇一笑,便话里有话的打断道:“你亦妖亦魔,除了跟着我,还想上哪去?哪也不许去。”
这一笑,本是一身正气的仙姿,愣是又平添了几分妖孽的味道。
狐魄儿被抓的一愣,开口便道:“小师父……”
白无泱牵着她的手,在前边走着,忽而笑了笑说:“如若你不嫌弃,前边的小字,可以去掉,你可以直接唤我……”
他再次停步回眸,眼中有些许讨好的看着她,慢声的说:“师父。”
师父这二字,被他说的,简直能够温柔到了骨子里,白无泱心中想着,这样的道歉,应该是她想要的吧。
狐魄儿木讷的眨了眨眼,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这个师父,无声无息的,又在他的徒弟心中,扎了一把软刀子却不自知。
“……”白无泱有些慌,“不,不然……还是叫我小,小师”
“师父!”
惊愣了白无泱的,不仅仅是这飘到耳朵里,仓皇急促怕他反悔的声音,还有那一头扎进自己怀中的人。
惊愣过后,他便轻轻一笑,试着第一次将一个女子拥入怀中。且独自心情大好的默默……
默默的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并非男女情义,只是,师徒之情罢了。
男女之礼,暂且无妨,小徒弟刚刚认师,难免会有些激动,或者有些小情绪,都是可以理解的,没错,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他心中还道:如果,那个曾经大言不惭的说“你我师徒,恩断义绝,滚出去,别再回来。”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话,他又看了看,这怀中乖到不像话的小徒弟,再次认定,即便是徒弟有问题,那么,为师的罪过,就更大了。
毕竟人家是徒弟,这心思不定,或是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来时,自然是师父有错在先的,是自己没把人家教明白,赖得着谁,又怪的到谁呢?
理应自己先滚到一边反省才是。
可——当他没走几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顷刻间,就颠覆了自己的想法。
也许,有些个徒弟,的确是太能够自己惹是生非,滋生祸事,跟师父本身,可能,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十余人,皆断足断臂,割舌刺目,一个个不是人彘,也酷似人彘那般,口中发出闷声的哀嚎,甚是怪异,即便是他抓的妖魔鬼怪,都未曾如此对待。
渡为先,关为次,若二者皆不能管束,才是杀而绝后患。
但,即便是杀,也是那一刀了断,在他眼里,怎么也会给人家一个有尊严的死法,又怎似这般的折磨人?
一双恼羞成怒的双眸,再次看向她,“是你?”
“嗯,是我。”狐魄儿瞪着一双无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回看着他。
“这就是你所说的,交给你来处理就好,你会让他们通通都闭嘴的办法?”白无泱气的,有些颤抖。
狐魄儿看了看他那不友好的眼神,眼力见多少还是有点的她,再次自我以为的解释道:“是,本是不想污了师父的眼睛,惩罚他们时,不是在此地,我也不知,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白无泱气的闭上了眼。
而狐魄儿继续平静地道:“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我只挖了他们各自的一眼一耳,断了他们一手一臂,一腿一足,哦,还有他们的万子千孙,这张嘴巴呢,也很是不讨喜,遂又剿了他们的舌根,师父修的是大道,我懂,不可轻易害人性命。”
第6章 闯了点小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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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泱顿觉焦头烂额,说的好一个言之糙糙云淡风轻……
他倒吸一口凉气,想不明白,这个祸害是怎么断了人家的万子千孙的?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倒不如取了其性命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