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狂躁的直接就把七星剑甩到了狐羽枫的跟前,走下台阶来到他的身边,怒目而视,说话的声音由平静逐渐的转成嘶吼:“杀了我大家就都好过了!……杀啊……怎么不杀?”
“不敢杀是吧?”她捡起了地上的剑,情绪非常的激动,“那我自己来,这天大地大就针对我是吧?我死了就都解脱了,就没人再说我霍乱苍生杀神弑佛了,就不会有神再为我堕仙了,也不会再有谁说我霸占着谁的真身不还了!”
她抽出七星剑,毫不犹豫的冲自己的腹部刺去……
狐羽枫长袖一挥便将七星剑打了出去,她一个重心不稳,便跌倒在地。
“你还当真是越来越不怕死了狐魄儿?”狐羽枫的语气中有些哀婉凄凉又略带责备,“死过一次很好玩吗?看着大家都为你提心吊胆很开心是是不是?”
狐魄儿受的刺激不小,委屈巴巴的看了他一眼,憋了巴屈的吼道:“怪我吗?这不都是你们逼的吗?谁好端端的就想死呀?”
狐羽枫愣了一会儿,突然便将她拥进了怀里,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对不起,是我不好,太冲动了,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活着,快快乐乐的过余生,北帝是你师父又是上古帝神,我怕你一时范了糊涂。”
他拍着狐魄儿的背继续哄着,“好了不哭了,是我紧张过了头又一时心急,才对你发了脾气。”
他说:“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不管你出于何因占据着我小妹的真身,我相信你和北帝都不曾加害于她,既然是缘分,我定将你如亲妹妹一般对待,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你就是我的妹妹好不好?”
他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失去一个妹妹了,不想再看着你也飞蛾扑火,所以,我才很生气。”
在你荒诞的千年里,我亦是苦苦寻觅了千年之久,可终究是寻的人已去。
你们如此机缘的化为一体,这是我最后的寄托,最后的惦念了。
所以,我不愿你飞蛾扑火,付之一炬。
狐魄儿的泪腺早已不受控制,蜷缩在狐羽枫的怀里不住的抽泣。
的确,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父母是谁,甚至,在北帝的呵护下,都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就像刀子一样插入了她的心窝,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何谓是冰凉刺骨。
而此时此刻,狐羽枫的一番话,也真的是暖到她了。
她泪眼朦胧的抬起脸,哽咽道:“你这是唱的什么大戏?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啊?”
狐羽枫的嘴角也勾起了好看的笑,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那甜不甜?”
“还行。”
二人都坐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多年因为心中有了隔阂的老友,如今终于可以冰释前嫌,不再言语,只是会心的一笑。
狐魄儿一边哭一边笑的还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多神秘呢,原来是为了找妹妹啊?”
后来,狐羽枫告诉她,初遇时,真的有种想杀了她的冲动,那时,撕碎了她和泥的心都有,但慢慢相处下来,就越来越舍不得,越来越想保护她,还觉得,其实有这样一个妹妹也挺好。
即便他惦念着自己的小妹,但也不忍心失去这个妹妹。
特别是每次见她傻哈哈天南地北侃大山的时候,总会由衷的替她这种没心没肺的处事风格担心,而且,绝对纯粹的兄妹之情。
可是狐魄儿想了想,他也没少对自己说些调戏的话啊,可人家只是轻巧的道一句那是试探,之前说过了狐媚性格是与生俱来的,可见,她还是挺少根筋的。
狐魄儿也很是慷慨的学着尧舜的样子禅位给大哥,狐羽枫淡淡的一笑,他不稀罕,自己留着就好。
*
一晃,人间已过数月。
狐魄儿自从知道了什么叫做‘要脸’后,一想到和北帝之间发生过那么尴尬的事儿,每每看着那遥远的紫微垣,都是望而怯步。
而且空余的话,还会时不时的在她的脑海中溜一遍,但溜的动静有点大,像天打五雷轰那般,整个脑子就好似塌了方似的。
所以,为了避免和北帝接触,她留在拜仙堂好久了。
日也盼夜也盼……北帝都没有再找过她。
狐魄儿越想越纠结,终是厚着脸皮滚了回去,看一看自己的帝神小公主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或者收个新徒弟直接把她逐出师门了……想到这儿,一整只狐都不好了。
她在天界入口处来回徘徊,头一次觉得,回自己的地盘是那么的尴尬。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刚要向前,突然就被一道黑气缠住,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袭击。
狐魄儿慌忙甩出碧天抵挡并唤出拘灵,拘灵并不善于打斗只善于吸取灵识魂魄。
狐魄儿暗暗骂了一句:相望这蠢货要命的时候总是不在,估计就算在的话,也不顶屁用。
她和拘灵眼看就要拜于下风,而对方的魔力却越来越大,完全不见人的踪影,就是一团团黑气灭之不散的进行攻击。
拘灵捕捉不到它的灵识,却已身负重伤,狐魄儿摇了摇头,以前看着拘灵那么傲娇,可这战斗力竟还不如自己:“……”
她收了碧天,周身的寒光和犀利的刺锋便卷起拘灵,甩出了混乱的战场,大声的喊道,赶紧搬救兵去吧,再晚,本君的小命就挂这了。
对方不知是什么来头,越战越勇。
碧天伤不到它分毫,完完全全的黑气,还没等打到它的时候它们就散了,至今,狐魄儿都未曾见到其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就在这时,从她的后背直接就窜入了另外一股黑气,直逼胸膛而出,一股血腥味儿,顿时就从口角溢出,狐魄儿两眼一闭便不省人事。
又他妈的出阴招……
狐魄儿昏迷的瞬间,大概知道是谁了。
待再醒来时,入眼之处皆是火光熠熠,扑面而来的热气,熏的是刺眼而灼痛。
她被绑在巨大的火石柱上,火石柱通体红色,她只觉自己快要被烤的窒息了,后背处那炙烤的灼痛感,着实不太好受。
她忍着剧痛仔细瞧了瞧,大概是个山洞,随后便是一惊,不只是刚才眼前的那点烈火,这山洞四壁,竟皆是烈焰蒸腾的景色。
两个头戴面具的人走了过来,一个满身黑袍,一个是满身红袍。
当她看清来人时也不惊讶,不屑的瞥了一眼哼声道:“哟,真厉害,怎么出来的?”
红罗瞪了她一眼,说:“那要多亏了你救下徐掌柜啊。”
“不客气。”狐魄儿恨的牙痒痒,“下次你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那你也要先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啊。”红罗眯缝了下眼睛说。
狐魄儿啧了一声,“哎,松松绑呗,你这是准备要吃烤狐狸啊?”
“别美了,”红罗轻哼道:“骚味儿太重。”
“这不是过奖了吗。”狐魄儿翻了个白眼,“比不过你味儿重。”
红罗气的胸前起伏波涛汹涌的,春光无限。
狐魄儿忍着剧痛、压着怒火啧啧的笑了,流氓如她,“干什么啊?抖什么呢?我不近女色的。尤其是你,那味儿就更大了,好好的穿个衣服行不行啊?”
红罗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你行啊狐魄儿,死到临头了都不忘逞口舌之快?”
狐魄儿早就怒了,活了一千岁,还没挨过谁一巴掌呢。
她闭了闭眼又忽的睁开,咬着牙恶狠狠的怒道:“你可以啊疯婆子,找我麻烦是吧?你能啊,总是穿的这么少的在我眼前晃,想要勾/引我啊?怎么?是你欲/求/不/满还是他不行啊?”
狐魄儿看了黑衣人一眼又看向红罗,冷笑一声,气死人不偿命的道:“我嫌你脏,对你没兴趣,扒光了也没兴趣。”
狐魄儿藏有一身流氓文化,但……流氓到什么程度???未可知,无从考证,没有谁知道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此时,若要北帝听到她的这些污言秽语,估计也恨不得扇她两巴掌,丢脸。
她是仙,是仙是仙,是堂堂上古帝神北帝的首徒且唯一,不是市井无赖臭流氓,估计……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她不要脸但是有神要,奈何,她不要脸起来就不是个人,不,不是个仙,遂导致某个大神的颜面,不得不随着她的厚颜无耻的程度又勿自的厚了几分,直到……也厚的毫无底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狐魄儿刚弄明白了什么是脸面,就在顷刻间,又被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94章 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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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是只想逞口舌之快, 她也想要打个痛快,奈何,被绑着烤着,她烦, 心烦意乱, 除了恶心红罗, 她也想不到其他的能够让自己更痛快的法子了。
红罗薅着她的衣领,也恨不得立刻捅死她, 但怒视她之后也笑了,讽刺的说:“北帝真是调/教出了一个高徒,这脸面, 都从天界丢到魔界去了,你继续说,我倒是想听听你的帝神师尊、是不是也如你这般风流。”
她又挑衅的一笑,慢声细语的说:“哦, 不对,应该是下流更加妥当。”
狐魄儿冷眼如勾,一颗暴躁的心, 恨不能刨了她的这副血肉,被烤的越来越烦躁了, 大汗淋漓的她,不耐烦的骂道:“闭上你那臭嘴,恶心。”
红罗笑的更加尖细刺耳, 还久久在洞中回荡,听的狐魄儿头痛欲裂,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暴躁,随即, 笑完还走到了她的跟前抬起了她的下巴说:“你自己如今都已是满身的污脏了,凭什么嫌弃我恶心啊?你的师父,你的帝神……”
红罗靠近了她的眼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缓下来,笑了两声后,又一字一顿的在她耳边,轻着声音说:“好,淫,荡,啊。”
狐魄儿心中一凛,抬腿就是一脚的将红罗踹了出去。
红罗没有防备倒在了地上,她恶狠狠的盯着魂魄儿对着身边的黑衣人说:“把她的腿也给我捆上。”
黑衣人单手掐诀,魂魄儿的腿上也落下一道禁制。
“本仙君的闲情逸致,真是被你磨到头了,不想再与你废话,”狐魄儿冷着脸道:“抓我来干什么?有话说有屁放。”
红罗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哼了一声,“你是猪脑子吗?难道你忘记了,我曾经说过,只要我不死,定会杀到你魂飞魄散,死无全尸。”
随后她又别有深意的一笑,“说回来,我倒也是托了你这个猪脑子的福,我能从北帝的封印中逃脱出来,还多亏了你对徐掌柜的慈悲之心呢。”
狐魄儿瞪了她一眼,红罗忽而不生气了,笑了笑说:“炼魂都没将你弄死,还真是命大,刺魂呢,要不要试试?”
狐魄儿冷着脸,眸光聚了聚,“知道的还真不少。”
红罗衣袍一甩,背对着她不屑的道:“这在三界已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有你不知当时北帝是怎么气势汹汹的把一个即将消散的尸体抱出来的。”
她回过头,又看向狐魄儿哼声道:“就你的那副死德行,浑身筋骨都断裂了,死的就像是滩烂泥一样,魂魄几乎也要溃散殆尽了,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一口气在那苟延残喘呢。北帝暴怒,可是失态的很呐,是天帝勒令此事不可再提,可……空余毕竟是折了大半条的性命在里面,悠悠众口,谁又能赌的了呢?”
“而当时正逢北帝上任酆都大帝之期,可北帝却弃之不管不顾,只守你半月有余,你可知天界的半月对人间来说,那日子可不短暂,帝神弃万民于不顾,只救爱徒的事迹,在三界传的可是轰轰烈烈的。”
红罗越说越得意,她看着狐魄儿故意的放慢了语速说:“甚至,还有传闻,堂堂北帝,”她停顿片刻,慢着声音笑道:“思,凡,了。”
她又看着狐魄儿那张怒火中烧的脸,心情大好,“这种情谊,早已越过了师徒的关系,大家都在拭目以待呢,上古帝神是不是真的思凡了,思的还是自己养的一只野狐狸,呵!你们天界好久都没有这番热闹可看了吧?一个个装的仙风道骨的,其不实……”红罗瞪了她一眼说:“可真脏。”
“怎么了小野狐,你没听过吗?”红罗扯了扯她身上的锁链说:“竟也没谁对你提起过呀?哦,理解,毕竟是北帝的闲言碎语,谁敢不要命的在你面前提呢。”
狐魄儿如今痛的,不仅是这副血肉之躯,整颗心都在不住的颤抖。
神尊不可污颜。
这是她一心一意想要守的,小心翼翼想要护的。
可又有谁知,狐生双心,一颗护你,一颗毁你。
可偏偏是那颗狼子野心,先后被空余和红罗挖了出来,就差游街示众了。
狐魄儿只觉一颗心跌落千丈,先入谷底,再落深渊。
空余那刚正的话语,当她再次想起时,不由得苦笑一声,真是大限将至的节奏。
不杀伯仁,伯仁已有,因她为红罗所控,徐掌柜的死,她想推脱,可她又赖不掉。
魅魔尊,惑北帝,又自认为不曾?可却真真切切的有些事情就是发生了,即便不想承认,可事实就在那里,不容反驳。
她闭了闭眼,炙烤灼烧的痛感传遍全身,双眼干涩到流不出泪来。
她的浑身不停的颤抖——是愤怒。
龙有逆鳞,人有软肋,都是不能触碰的地方。
她也有,只要不伤到她的逆鳞,触不到她的软肋,她仍可以厚颜无耻的张狂嚣张,肆意洒脱。
可偏偏……这个真正划伤逆鳞、刺破软肋的人,不是空余也不是红罗,而是她自己。
所以,她能将刀子指向谁?
她想望向洞外,能有多远望多远,想再看一看大罗天紫微垣的最后一眼,可她的目光却连洞口都看不到。
此一世,活的甚是糊涂,糊里糊涂的守护,糊里糊涂的爱,可是竟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活了千岁啊狐魄儿,你到底是谁?
她说:“还不痛快点儿,等我师父赶来也端了你的老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