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右渠面容清冷,可在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了一丝刻意的温柔:“很好。我已经不是郎中了……元姑娘就叫我名字吧。”具体怎么叫,他却没说,之前等不到她叫他的表字“守明”,现在他已经退而求其次,期盼她一声“王右渠”也好。
元若枝始终觉得直呼其名失礼,毕竟王右渠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贫寒学生了,她笑道:“王先生安好就好,您干娘呢?她好吗?”
王右渠淡淡地笑:“她也很好,劳元姑娘惦念。”
元若枝客气地笑了笑,因不便久留在大门处,行了礼,便告退了。
王右渠凝视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回荡着她那一声“王先生”,这也就是他们之间的情分了!
要说甘心,他当然是不甘心的,除开那位,他是最早遇到她的,他们之间的缘分才是才最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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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枝出了孝期,京城里也就热闹起来了。
天子欠杜家一份恩典,杜行渊终于在这个盛夏迟迟提起。
陈福请杜行渊到他那里去坐,十分客气地说:“杜先生,皇上现在正在和杨阁老他们商议南方旱灾的事情,情报来得急,只能让你先等一等了。”
杜行渊很知趣地道:“小人的事都是小事,等一等无妨的。”
陈福笑了笑,生怕他的茶凉了似的,几次三番差人过来换热的。
杜行渊笑意始终温柔,他把玩着腰间的一枚玉佩。
陈福看了看那玉佩,料子自然是顶好的,但那花纹似乎普通了些。
杜行渊见陈福在看自己手中的玉佩,大大方方展示给他看。
陈福说:“料子好,只是这花……”
杜行渊笑容柔和:“这是春菖蒲,是家母生前最爱的花。”
陈福稍怀愧意,说道:“这花也是极好的。”
杜行渊笑着颔首。
春菖蒲自然是极好的,若不是元若枝点破,鬼车或许永远不知道花神对这一株花倾注的心意。
想到今天自己向天子所求,他有些紧张,掌心薄薄的汗沾在玉佩上,玉的温润感反传入掌心,带给他一丝丝安慰。
等到日落西山了,聂延璋那边才派了人过来召见。
陈福领着杜行渊去御书房说话,去的路上,碰到几个阁老正在往外走,依稀间,可以见到他们眉宇不展,口中在感慨南方今年多灾多难,春天水灾,夏天又旱灾,更恐怕后面还有瘟疫。
杜行渊进了御书房跪见聂延璋。
聂延璋让陈福赐座。
杜行渊惶恐道:“皇上,草民身份卑微……”
聂延璋半倚在案牍前,纵然眉间有愁色,语气还算温和:“你配得上,朕说的。陈福——”
陈福搬了椅子过来,杜行渊只好从善如流。
聂延璋略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开头,便道:“你在恪王之乱中立了大功,朕心里都记着,朕许诺过的事情,驷马难追。说吧,你有何所求?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朕都能许你。”
杜行渊想了想,还是起身跪道:“草民唯有一求……”他说:“草民唯想求娶皇上帐下女谋士为妻。”
聂延璋眉头一皱,奇怪地问:“女谋士?朕手下何曾有女谋士了?”他看了一眼陈福。
陈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替皇上办事的,都是男人,哪儿来的女人呀!
除了……他瞪大了眼睛,莫不是元姑娘?!
这……!
这可要命了!
杜行渊是找死么!
聂延璋像是也想到了,敛眸平心静气地问:“什么女谋士,你说仔细。”
杜行渊略说了他投诚的缘故,却发现御书房里越发静谧,可他不能直面天颜,遂不曾抬头,并不知道皇上的神色。
不知过了许久,聂延璋才沉声道:“你回去再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么罢。”
杜行渊急道:“皇上,草民……”
陈福连忙拦下他说:“杜先生,咱家送你出去。天色都快黑了,再迟了你可就出不了宫门了。”
杜行渊意识到事情不对,只好起身,随陈福出去了。
陈福把人引出了御书房,才低声斥道:“我的老天爷,杜先生可真敢说!你想求的,哪里是什么女谋士,那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