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她再见无品级官宦女眷,尤其是年纪比她小的女眷,不需低头,不需行礼,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宽容慈祥地笑看她们便是了。
元老夫人觉得手中的诰书似有千金重。
还有赐下来的恭人礼服与常服,华贵而庄重,比她任何一件衣服都夺目。
元老夫人摸着霞帔上的蹙金云霞孔雀纹、褙子的上金绣云霞孔雀纹,指尖都在颤抖。
她一辈子都没穿过这样华丽的衣裳。
内廷官是皇帝的身边人,他嗓音比陈福还尖哑:“恭人请起。”
元老夫人领着家眷起身后,谢了内廷官。
内廷官笑道:“恭人不必谢奴婢,在圣上跟前替您美言的,可不是奴婢。”
元老夫人愣了一下,还有人替她在圣上跟前美言?
她想打听清楚是谁,内廷官却不肯说了。
温妈妈上给了封红,内廷官收了喜钱,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元家开宗祠祭祖后。
元老夫人把几个儿子都叫到自己院子里,讨论到底是谁在皇上跟前替她讨了这个诰命。
她有些狐疑:“莫不是昌平侯?”
元永平道:“母亲,应当不是小侯爷。这几日皇上忙浙江盐案的事情,没有功夫见侯爷。”
元永业心想,肯定不会是魏锋程。
哼,昌平侯府同他女儿相看的时候,便多有失礼,怎么会帮元家说好话。
且那昌平侯说的话,能左右皇上的想法?
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也配?
元永平笑着说:“母亲,不管是谁替您说了好话,若无母亲当时英明的布局,便是谁美言,也无用啊!”
这话听着舒心。
元老夫人笑呵呵说:“那时我正病着,一切都是枝姐儿安排妥当的。这孩子聪明,大气。”
元永业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他的女儿自然是聪慧的。
大家略夸了元若枝几句,便说起办喜宴的事情。
元家许久没有出这样大的喜事了,操办一场,换一换府里的气氛,很有必要。
元老夫人虽喜上眉梢,但也没有得意忘形,她摇头道:“等灾情彻底过去再办不迟,以免给人留话柄。有道是,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慎重些总是没错的。”
几位老爷不约而同起身作揖:“母亲英明。”
人逢喜事精神爽,元老夫人在宝河庄上的那点儿头疼脑热瞬间都没有了。
她吩咐下几个儿子料理好后面的事,便挥退他们,悄然在房中试起命妇礼服来。
元永业刚荣寿堂离开,就收到了小厮从前院送来的帖子。
他看完帖子上的落款,冷笑了一声,心里又气又傲。
好一个有眼不识珠的昌平侯府,这么多天才下帖来拜见他,现在才知道他家枝姐儿的好了吧!
如今倒要看看他这个做岳丈的舍不舍得松手了。
元永业在昌平侯府那儿攒了一肚子的气,如今自然是要把气都泄出去,才会搭理昌平侯府。
于是魏锋程的帖子,被压在了元永业书桌最角落的位置。
元若枝眼尖,她进元永业书房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昌平侯府的帖子。
没办法,魏家的帖子她不知道亲手收发多少张了,就像自己贴身的帕子那般熟悉,想不认识都难。
元永业顺着元若枝视线看过去,很温和地笑着道:“枝姐儿来了?”又坦然地说:“魏家下帖子了,不过爹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复他们。嫁女儿就要矜娇些。”
呵,少了她这个绊脚石,魏锋程这么快就主动起来,果真是中意元若娴啊,一时半刻也等不得。
前世真是难为他还同她成婚了五年。
元若枝冷冷地移开眸光,转而关心起元老夫人封诰命的事情:“父亲,内廷官说祖母的诰命皆因有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大伯父可打听出来是谁了么?”
元永业摆着脑袋说:“我也不知道,总之不是昌平侯府。”
元若枝抿了抿唇角,她虽厌恶魏家,却期盼此事是魏家做下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