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璋从另一个方向上来,他望着乌压压下山的背影,敛起了细长的眼眸,手里的玉扳指叫他碾成了齑粉。
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人数。
多少有些碍眼。
花厅里。
元若枝站在厅外捻了捻指腹,有些日子没投了,今日手感还不错,居然一发就中了。
想到前世在昌平侯府做侯府夫人的时候,往来皆是武将之家,难缠至极。
武官家中女眷,各个都是投壶好手,她若不练出一身令人信服的本事,如何叫她们另眼相待?
这才有了这一手令人叫好的投壶本领。
元若枝转身冲着平康大长公主福了身子,淡笑道:“要承您的情了。”
平康大长公主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臂往里面走。
她亲手将玉如意连盒子一起,交给了元若枝。
元若枝拿给玉璧收着。
玉璧托着宫里来的宝贝,十分紧张,她小声同元若枝说了一声,便先悄悄地把东西放回人语堂。
还未到开宴的时间,便由元家小辈们上前献礼。
按照序齿从大房开始。
元若枝与元老夫人打了招呼过后,便退下,往元永业的书房去拿她的贺礼。
元若枝带着玉勾去的。
元永业到现在也没让人给她把顾绣送来,恐怕是有事耽搁,不知道书房里有没有人。
元若枝去的时候,书房果然没人在。
但是书房的门却是开的。
不知道是她父亲身边哪个粗心的,竟然连书房的门都忘记关了!
元若枝走进去,正好看见书桌上放着她交给父亲的一幅顾绣。
顾绣很特别,同旁的刺绣不同,这种刺绣乃是绘绣结合的东西。
先是要在绢上作画,再根据画去绣东西。
那日元若枝在廊下绣的《雀登枝》,便是给老夫人的贺礼。
底面也是先用墨笔画出了《雀登枝》的局部,再用精美的绣法将绣作完善。
元若枝自幼学习女红,她的琴棋书画与女红在元家一众小娘子之中,算出众的。
只是画画功夫不如父亲,便请了父亲帮忙添补背景。
但元若娴今日送的贺礼十分新奇。
新奇到,整个大业没有人见过。
元若枝这顾绣便是请了元永业帮忙,也一定不敌元若娴的稀奇。
元若枝拿起顾绣细细端详,由父亲添笔过后绘画部分更加生动,但和真正的大家之作还是没得比。
她手里这幅顾绣也就图个新鲜,大喜日子送给老夫人,不会出风头,只求个不会落人口舌罢了。
元若枝还算满意地将顾绣卷起来,却在卷的时候,瞧见了旁边另有摊开的装裱好的一幅字。
字上是一篇赋,她读了两句,觉得不像大家之作,便同玉勾道:“应该是父亲自己写给老夫人作贺礼的。”
玉勾问道:“要不要奴婢也一并卷好了带过去?”
元若枝捡起赋,精读了一遍,说道:“……不了。这字写的不够好,父亲未必要送这个,等他回了书房自己拿吧。”
玉勾跟在元若枝身边,也略微识文断字,她看了一眼,惊讶道:“姑娘,这、这字还不好啊?”
可比元家其他老爷的字要好看畅达有神采得多了!
元若枝微微笑道:“父亲的字,在家中自然算好的,但是你要是见过更好的,就会觉得这字并不算好了。”
玉勾一时起了好奇心:“姑娘说的是谁的字?”
元若枝脑子里想起聂延璋的字迹,顿了片刻,才说:“……太子的字。”
聂延璋的墨宝天下一绝,绝到她认为没有必要为了避讳,而刻意不提他的字。
玉勾愣了愣。
太子殿下她见过的,字竟然也写得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