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木鱼的主持当场腾地起身,我连忙阻止事态恶化:“多有失礼,他脑子有病。”
跟前的主持脸色稍有好转,身后却响起一句:“看来不灵。”
我就这么被轰出了山门,和将主持气得摔了木鱼的家伙一起。
无辜连坐总是使人郁闷的,不过想想那幻音坊主一死我就能和边上这疯批解绑,日子就变得有盼头了。
一个月后,南境关口。
视线里高墙厚重,哨台森严。
这是苗疆和九州唯一的通行点,所有进出者都要经过严格排查。因为苗族虽早已表示投诚附属,但对中州的仇恨却是与日俱增。
尤其是三王割据,外患更要看牢。
因此,我和姬少辛这种来历微妙的黑户,本不该这么堂而皇之地走正路。
可镇守南关的将军姓唐。
“大小姐的手信?”
这青年守卫举着我递的信翻来覆去地瞧,而后跑向一个正审阅列兵的年长将士。
“长官,那姑娘说她和大小姐……”
交谈声隐约传到这头,那将士接过信,投来目光几扫。
最终,这守卫持信跑了回来,交还于我:“唐将军最近事务繁杂,不在营中,姑娘要不等等?”
我只能折返。
待卡口抛在身后,边上响起语气轻慢:“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我十三年前走的那条道还能不能用吧。”
我默了默:“行。”
十三年前走的道。
十八年前万灵谷以人炼蛊。
他是在血潭中待了五年,还是被幻音坊幽禁了五年?
我垂眼。
片刻后拨开灌木,所见悬崖万丈,坠着一条摇摇欲坠、仅悬着半块木板的绳桥。
“老路果然是走不了了。”身侧发出一唉,望向破桥右面,“幸亏有条新的。”
这都不能叫路,这就是岩壁上凸了些许踩脚的石块,外加长满了韧如皮筋的绿藤。
不过我不恐高,身手也很好,甚至在姬少辛踏空时一把攥住他。
“我不想同归于尽。”
我大气未喘,他不紧不慢:“哦。”
最后一跳,脚踏实地。
入目皆是属性极阴的鬼面树,林中涌动浓郁瘴霾,使此间暗无天日,仿佛永夜。
行进之时,“吱吱”“嘶嘶”声如同鬼魅,或大或小的黑影在暗处蠕动,连空气都阴冷黏湿。
待前方终于大亮,恶臭扑鼻。
“这……”
我皱眉。
地上兵甲散乱,半腐烂的尸体漫无边际,密密麻麻的尸蟞爬动穿行,啃噬白骨痕迹。
无疑,此地有战。
可谁和谁?
为的什么?
我正忖,几道人影却从鬼面林另一侧走了出来,口中呜哇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这行人打扮一致,皆黑底蓝褂,头裹布巾,身上银饰点缀。
待看见我和姬少辛,他们先是一愣,旋即神色不善,噌噌拔出腰间苗刀,叽里呱啦地冲了过来。
“万灵谷是我们幻音坊的后院,擅闯者死。”
姬少辛慢悠悠翻译,我握住刀柄。
然而冲突前夕,又一记人影闪现。
“прекратить!”
低沉的发音斥责愤怒,瞬间令那些苗刀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