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有所察觉,于是扶住我的肩。
那俊朗的脸明明就在眼前,却一片模糊。
也就是这时我才发现,泪水早已无知无觉,悄无声息,令脸上湿漉,冷冰。
“没有了……”
胸口空空荡荡,连最后一丝道不明的恍惚都随泪水消逝。
“一干二净。”
我听见自己喃喃,脑中再起嗡鸣。
“祁红!”
一声惊喊,我失去视觉。
这算昏倒吗?
可我意识清醒。
确切地说,我仿佛一个看客,旁观的对象却是自己。
记忆如走马观花,我看见山林寂静,深夜篝火,少年困得脑袋一点一点,最终一歪,靠在我肩上。
而我捅火的手一僵。
我看见行军途中,我因寒风拂面多打了个喷嚏,驻扎时少年赶忙过来,将手覆在我额上。
“没发烧吧?”
而我在他被喊走之后红了脸。
噢,我喜欢他。
看着这些重演,我明白。
可这情感明明与我有关,和方才的拥抱一样浓烈,我却置身事外,内心毫无波澜。
那么,我还喜欢他吗?
喜欢吧。
毕竟他是提拔我的恩人,是与我并肩作战的友人,除此之外……没了。
逃出崆峒行宫的夜里,那根冰冷的笛子虽未能达成目的,但抽走了我对裴铮的动心。
于是苏醒之后,我默默容裴铮抱着我说罢相思,不解:“我不是你的好兄弟吗?”
裴铮:“……”
四目相对半晌,他直接捧着我的脸,一字一句:“你是我老婆。”
我:“……”
此时帐外响起低沉男音。
“仲轩,可有空同我说明原委?”
唐将军无疑是一头雾水的。
因为我本是作为他女儿的救命恩人找他帮忙,却和他侄子透露出不浅的关系。
我本想和裴铮商量一下如何解释,哪知裴铮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他径直起身掀帘,把唐将军带了进来,然后又回到我边上,将我一揽入怀。
“舅舅,如您所见。”
唐将军:“……”
我:“……”
而裴铮张口就来:“两年前我中了燕军埋伏,意外坠崖重伤,遇见了她。”
“她为我治病疗伤,我决定非她不娶,可彼时我任务加身,便许诺三个月后再带她回扬州。”
“然事后折返,那谷底村落竟已遭山贼洗劫,而她不知所踪。”
这么编……倒也没毛病?
不同于征战九州的裴家军,唐家军长年镇守南疆,与天麓宫的往来自然没有裴家那般密切。何况唐将军处事佛系,什么宴会、大典尽数推托,极可能真没见过长宁公主。
这也是我为何试着拿手信过来的原因。
眼下,纵使他侄子这般待我,他也没对我的相貌产生怀疑,甚至……还挺感动。
“可歌可泣。”
魁梧威猛的大将军竟一脸动容,被这宛如言情话本般的离谱桥段说服了。
不仅如此,他还拍了拍侄子的肩:“原来你不娶若依并非是没有诚意,而是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