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上京大乱,堆满金银珍品的宝库被洗劫一空。
那稀世的“寒蝉眼”最有可能被献给谁?
无疑,是当时最有可能坐上龙椅的文王。
这样看来,姬少辛偏偏与长宁公主合作,原是冲着能炼成不弃蛊的“寒蟾眼”去的。
我明了,闻裴铮出声:“依您所见,这蛊应如何解?”
老蛊师合上匣子,目露思索:“若要正常解去,唯下蛊者自愿,至于不正常的……”
他看向我。
“有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需要撑住。”
这话我听过。
这是曼陀棘的效果。
“不过我不推荐。”
老蛊师摇了摇头。
“不弃蛊之根深蒂固,远胜那些自胎中便被种下的伴生蛊,硬要通过曼陀棘强行抽出……难活。”
鸦雀无声。
别的办法?
再没有。
待送走那老蛊师,一匹快马从中州方向策来,火急火燎地捎来一封密报。
“裴……裴将军……”
这士兵浑身被汗水浸透,说话时粗气大喘,将信笺呈给我身边人。
“是……凉州……”
凉州节度使鞠宓,驻守西域,手持重兵。
裴铮一直对其旁敲侧击,时不时送去些精良甲胄,书信不断。
眼下信笺展开,鞠宓的回复终于不是什么“谢谢”“再议”,而是——“六月十五”。
时值五月下旬,从南境快马加鞭,半个月内能到凉州。
只是需三日内启程,不能再留。
信被放下。
那星眸定定:“我不要再让你等我。”
其实他每次让我“等着”都如约做到了。
譬如他还没有兵权的时候让我等着做他的副将,又如他还没打到大汗帐前的时候让我等他风光凯旋。
就算是唯一一次“没等着”,也并非他让我等的,而是我用燎原枪伤了他,然后说会等他。
此次他若先行凉州,我留在南境关口等着,倒也无妨。
只是他失而复得,我久别重逢,能不分开自然最好。
就这样,我有了主意:“不如,换你等我。”
翌日。
我驻足。
跟前乃断崖。
猩红雾气在视线里翻涌,粗如巨蟒的曼陀棘针刺蠕动,虫鸣蛇嘶令人毛骨悚然。
血色,荆棘,毒虫,白骨,勾勒地狱图。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
那寒意熟悉,我不用回头就知是谁。
所以我觉得好笑。
这些天我和裴铮在一块,他自知有祸,躲得滴水不漏,现在却主动出来了。
至于他怎么就忘了如何吹笛,怎么就不会用不弃蛊了……
好笑。
真好笑。
明明是我受制于他,现在倒像他受制于我了。
此时那脚步已至身侧,我就这么故意开口:“曼陀棘吸食血肉,蛊寄宿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