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挺听话。
虽说算卦时一人冒头一句,我同太傅闲聊时,太傅也摸着胳膊仿佛感受到寒意,但他们总归严遵我那句不许吵,一路闷头跟。
说来自我喝醉那晚,听雪宫就清静了许多,进步颇大。
我越看越觉得好。
于是愈发觉得自己差劲,长叹。
“其实,我烦心的源头没有别的,只在我自己。”
“你们于我,无比重要。”
“可我竟这般意志不坚定。”
这是极度的不负责任。
琴声与笛声和鸣登对时,我看见了裴铮的黯然。
刀光与枪芒演武默契时,我看见了姬少辛的幽怨。
我本不该让他们难过的。
自责之下,我时常向薛夫人倾吐,可薛夫人的提议看似双全,实则是双双辜负。
无人会那般大度。
推己及人。
我一时歉疚到极点,一双手却隔着暖呼呼的围脖托起我的脸,让我看清他的眼睛。
“祁红,听我说。”
那眸中深深盛满我的倒影,比隔岸的烛光还要缱绻温柔。
“是我勾引的你,是我要爱你。”
“我会为此嫉恨怨怒,皆是我该。”
“无关你。”
姬少辛装可怜的时候是真惹人心痒,疯起来也是真令人恨得咬牙。
可他轻声安慰的时候就如他为我而奏的笛,潺潺入心,将一切抚平。
裴铮应是罕见地认同了他的话中意,所以并未第一时间过来拉拽。
然眼见姬少辛与我亲昵,他还是胳膊一抱,没好气。
“赖我不够努力。”
“我若快点挤他下去,你哪里还需因此烦心。”
换作平时,姬少辛的气压定要阴森,但眼下那目光近在迟尺,只容我一人。
“我想看到开心的祁红。”
话落的刹那,飘雪的灰蒙天空骤然一亮。
轰——
轰——
是烟花。
我见过烟花,三年前,在天麓宫的中秋夜宴上。
彼时我毫无欣赏的心思,因为我被视作人形药膳,孤立无援,前狼后虎。
但现在我不由自主地往前几步,抬头。
轰——
轰——
城墙有多连绵,烟火便有多漫天。
那盛大流光照亮苍穹,令胸口郁结豁然开朗,绽放一片心花。
我看不见自己的眼,但我知道它此刻一定映出了这辞旧迎新的明亮。
欢呼声从繁华热闹处传来,我眼前好似浮现先前街道上的步步熙攘。
那一张张红彤彤的笑脸裹在袄子中,或与亲朋好友相携挑选年货,或围在打铁花的人群边上鼓掌喝彩,喜气洋洋。
“说的对。”
于是我在绚烂天幕下开口。
“新年伊始,佳节当前,不该自寻烦恼。”
我的处境已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