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到了我手上。
道士就着卦旗,点点我左边,又点点我右边:“一个正面,一个反面。”
我一丢。
铜钱在半空打了个旋,叮的落在地上。
竖着。
我:“……”
我左右:“……”
道士:“不慌,偶尔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多丢几次。”
于是我丢了十七次,全竖。
在丢第十八次的时候,一只雪鹰从城墙上俯冲而下,将那半空中的铜钱一衔,飞了。
我:“……”
我左右:“……”
道士:“……”
原本是我来求问,此时道士反呆愣楞地问我:“这、这要选哪个?”
一阵心烦。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甩袖。
“都不选。”
这才正常。
毕竟一个毫不成熟屡屡脱缰,一个歹毒狡诈频频发疯。
我记得自己那天晚上骂过这两个混蛋,我可不正是在垃圾堆里挑破烂!
“祁、祁姑娘?”
人流熙攘间迎面一人。
此人见我先是一愣,旋即脸上泛起红晕,轻咳几声,隔着避嫌的距离行礼。
“在下曾在年宴上见过您,宴后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我记得这人,他是我喝醉之后在走廊上随手拉起的堆雪人的同伴。
同时,他也是今年的状元郎,直升赵国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太傅,还是那日那群王孙公子之中唯一一个正直。
“殿下,阁下。”
这人与我礼完,又冲我身后二人拱手,换得两记不冷不热的“嗯”。
不过我对他印象甚好,于是在购置年货的铺子前与他片刻寒暄,记起冬樱等侍女的议论。
“太傅大人谦和为善,勤勉正直,实乃品行兼优大良人。”
“听说他满心朝政,不近女色,尚未婚配……”
难怪会成为侍女们的憧憬对象。
眼下我越与此人交谈,越觉其诚恳恭谨。
事实上,我去天凌殿时便从赵王口中得知,我那日醉酒后的流言之所以没疯传大兴城,就是因为这位年轻的太傅提了个法子压着。
可他这会儿并未提及此事。
同他道别之后,我不由发出感慨:“选这样的才比较正常。”
“……”“……”
身后两厢无言。
天寒,江水凝冰。
人迹罕至处天地素净,鹅绒飘落掌心,丝丝冰凉沉淀心境澄明。
雪华好似大梦一场,岸畔的灯火烛红却昭然人间。
我就此借这一片安宁,转身。
“但没办法,谁让我就喜欢不正常的。”
太傅让我意识到他是个好人。
也让我意识到这世上纵使有人再好不过,我也只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而非意中人。
而纵使是破烂,那也是我喜欢的破烂,我爱捡,且再看不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