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泡得过于舒服,本梦半醒间被人翻了个面。
“艹!你就不能少喝点?老子他妈以为你淹死了!”
裴铮的脸晃出了重影,我身子被拖动,方才积在胸腔里的水翻江倒海,瞬间从喉间涌了出来。
于是裴铮手上一松,我再度滑进了水里。
好容易重归凉爽,我生死不再让拽,非要泡在水里。
裴铮想用蛮力把我抗走,结果我意识不清,却气力十足,反一个头槌撞在他胸口。
哗啦一声,湖里多了条落水狗。
“鱼就是生活在水里的!”
面对浑身湿透的裴铮,我义正言辞地往水里一蹲,咕噜吐泡。
“……老子不管了!”
裴铮怒而甩手,踩着湿漉的脚印,骂骂咧咧地走了。
翌日,我酒醒了,且顺利地染上了风寒。
“老实了?不做鱼了?”
裴铮一脸霜色,我不敢吱声。
他也不多说,往我床头放了个东西,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少爷是真的挺生气的,你有空得好好安抚他。”军医窃声告诉我,“他原本也是要同大都督一起回去过年的,可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就留下来了。”
“初一那天晚上他之所以那么晚才来找你,是因为他给你准备礼物去了,喏,就你床头那个。”
床头,巴掌大的木牌被一条细细的珠链子吊着,油光发亮,如同打了蜡,边缘则刻了行行精密花纹。
这些花纹从外到里延伸,最终端端地匡着中央两个工整的大字——“长高”。
“为了雕这东西,裴少爷手都破了好几块,找我要了几次膏药,我觉得奇怪,就问他了。”
军医叹了口气,我隐约想起自己赖在水里时,迷迷糊糊睡着了。
届时,是裴铮折了回来,把我从水中抱起,送到了军医这里。
“和朋友吵架了吗?”旁边床位上,宋清问我。
我焉焉的:“是我的错。”
宋清轻声:“那要好好道歉了。”
“嗯。”我点头,目光落至床头的护身符。
“宋姑娘,这是什么木头?你可有头绪?”
我下了床,将护身符递去。
宋清坐起来,撩起一缕垂落的发丝,摸得小心:“似乎是花梨木。”
救她出来那日,她形容憔悴,如今只稍作打理,便流露出温婉气质。我觉得,在被山贼掳走之前,她应当是哪个言情书网的小姐。
“花梨木树冠如伞,树皮灰褐巨多。切开时,内里条纹有别、交错分明、偏光不同、兼带檀香……”
“谢了,我就知道你比我见多识广。”
宋清细细地说了许多,我本想一记抱拳,见那双目蒙着白翳,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用客气。”宋清的声音更细了,脸上微红。
她生得白净,此刻淡霞飞起,更加透出少女的娇。
军医刚好在边上,当即看呆了眼。
因身子骨硬,仅睡了一天,我风寒便好了。
不过足足过了半个月,我才在其他士兵解散时单独留了下来。
“这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我看着跟前。
“裴铮,你不嫌弃我,还教我招式,让我识字,我这辈子第一次碰到你这么好的人。”
“我知道,大恩无以为报,何况我身份不高,但是……”
我取出藏在兜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我还是想为你做一些事。”
比起裴铮送我的那块,这块护身符显得尤为粗制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