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裴铮面色几变,如临大敌。
“还是回家找个侍女……不行!这样时间就过了,可我又不能……”
他自言自语,在房间里反复踱步,终是一横。
“老子不点灯!总行了吧!”
于是屋里一暗。
因为没点灯,我看不清裴铮的表情。
又由于中了僵尸蛊,我感官麻木,仅察觉到了他的手抖。
此次涂药折腾了半天,我都快睡着了,才听见裴铮长长地舒了口气:“万幸,十五岁了仍平得跟搓衣板一样。”
“……”我那点争强好胜顿时上来了。
他不说这话我还不在意的,既然他说了……那我身高要长!胸也一样!
我正坚定目标,就闻嘭的一声响。
“艹!这什么破门!”
我听见裴铮爆粗,原是这屋里黑灯瞎火,他出去时一个没注意,撞了门框。
我寻思他明天应当不会来了。
翌日睁眼,一个老妪坐在床边,温温和和地笑:“祁小姐,二少爷托我照料你,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你不必拘谨,有吩咐便说,喊我平阿婆就好。”
我在这西厢别院修养了六日,终于能够下床。
平阿婆见此,立即帮我沐浴更衣,还拿起沾了香油的梳子,将我那分叉的杂毛梳得顺顺贴贴。
她本想我脸上也拾掇一番,却在反复打量后摇头长叹:“造孽哟,好端端一个小姑娘,怎的生得跟雷劈似的,真是个可怜孩子。”
此后,平阿婆再没在我脸上做过文章,而是使出了五十多年的精湛厨艺。于是,仅花了十日,她就给我这可怜孩子喂得胖了两斤。
“生病就要多吃点,来来,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吃不下了,平阿婆,我真吃不下了。”
在酱肘子乌鸡汤豆腐脑的狂轰乱炸下,即便胃口如我,也终究破了防。
面对堆叠老高的饭菜,我以散步消食为由逃了。
这院子空空荡荡,石桌子落满了灰。院中央一棵大树,因冬去春来新吐了嫩芽,翠绿翠绿,煞是好看。
平阿婆说,这是上面赏赐给裴家的置地之一,往日都是空着,没人打理。她还问我介不介意,要不要遣人过来翻新。
我向来活得糙,忙说不用,见平阿婆仍在犹豫,便说自己住四十几天就走了,会荒废了心意。
第15章
在院内走着走着,我不由望向墙外。
早闻□□繁华,我倒是想溜出去转转,然我的手还没挨着门,一个黑衣侍卫便从屋顶跳下。
“少爷的原话,□□安定,但有暗流。”
我只能郁闷地调头,坐等裴铮。
可他也不是每天都来,来时又往往是带石老过来给我复诊,去时步履匆匆。
“我吐了啊,就因为我过年没回来,这会儿全来了。”
他和我吐槽,掰起指头。
“等会要去钱家恭贺乔迁,明天上午周生寺礼佛外加锦华苑游赏,下午得回吴家的请帖同去踏青,晚上苏家说他们弄了艘新游船,大后天那群人又组织蹴鞠……”
他这么忙还坚持每三天来看我一次,这令我很感动,但不能减轻我的无聊。
许是老天听见我在哀嚎,一日我推开屋门,见一个妇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而平阿婆候在边上,模样恭敬。
这妇人鬓发如墨,垂着一粒珠儿,虽也衣着朴素,却掩不住那十指如葱。
尤其她相貌与裴铮五六分像,身份昭然。
可我还没过去行礼,她就哈地拍腿大笑:“不可能!我儿子是条颜狗!”
“……裴夫人好。”
我虽不大明白怎么回事,但招呼还是要打的。
“也不知哪个同我胡乱汇报,罢了,误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