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激动劲这会儿方才上涌,一进院子便风风火火地取来宣纸一摊,再将笔一递:“我长什么样,你帮我画一下。”
裴铮停顿:“我忘了。”
“……”
“就几秒,我真的就看见了几秒,而且那时候光顾着震惊了,哪里记得住。”
他理由充分,我便暂且不管那笔,一把握住他的手:“假如那奇蛊只是蒙蔽视线,不改本质,那你闭着眼睛摸。”
说着我就将他的手往自个脸上贴。
“……”
“快!”
“……你自己要求的啊,别打我。”
裴铮照做了。
第一遍过后,我满心期待:“怎么样?”
裴铮闭目:“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我不甘心:“再来!”
历经三番五次,人影持笔。
我原本只想让他画张脸就行,哪知他这会儿好似才思泉涌,不仅画了整个人,还配了服饰珠钗,成景。
是他画技不错,还是我真有这么漂亮?
我一时不知。
而平阿婆恰好搀着裴夫人进来,便也望见了这画。
“不得了!我儿居然为某家小姑娘作起画来了!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裴夫人摩拳擦掌地过来,眼中先是惊艳,而后蹙眉。
“这是……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
文王的女儿?
我下意识去看裴铮,见他微不可见地摇头,让我“别说”。
“不对,长宁公主绝非这般气质,这里的眉眼也更精致。”
此时,裴夫人换了笃定,冲裴铮沉痛。
“铮儿,为娘知你自恋之至,但你也不能叠加一堆自个的喜好,凭空造出个纸片人满足幻想!”
“我……”裴铮憋了半晌,“我错了。”
此事就这样蒙混过关,待我陪裴夫人逛完街回来,裴铮和那幅画都已不在,约莫又赶场去了。
这天晚上我望天对月,可劲琢磨自己为何会在娘胎里就被人下了奇蛊?真容又为何与长宁公主极像?
幼时颠簸,我期盼自己人生不凡,可眼下身世隐约,我没觉得有多高兴,反心中不安。
“此事我来调查,你谁都别说。”
半夜,裴铮来了,许是见我在院子里正襟危坐,他又道:“你去休息吧,先把伤养好。”
“要不你别查了。”我仍是开了口,“我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事。”
裴铮默了一阵:“总归要找出解蛊之道,不能枉受委屈。”
遗憾的是,五日后拜访酒楼,石老称僵尸蛊清得干干净净,却仍对那奇蛊连连摇头:“这奇蛊,老朽都无法令其休眠,更加无力解开。”
“呱。”小绿蛙在他掌心鼓脸。
“眼下看来,这奇蛊只是会蒙蔽他人,未曾损伤宿主身体,那么,二少爷大可从长打算,另寻高人。”
石老说罢,裴铮问:“您可有推荐的人选?或者能否帮忙搭线?”
“倒是有个定然解得开此蛊的,只不过……”石老眼底升起恐惧,声音发颤:“与其对上那人,还不如让老朽死在这大兴城里!”
“……”“……”
我和裴铮对视一眼,就闻石老接着颤声:“此人阴狠残暴,乖戾无常,同僚皆一个个遭其毒手,老朽勉强逃走……在这酒楼苟活!”
难怪他要寻裴家庇护,原是为了躲避追杀。
我明白过来,裴铮抱臂:“假使此人能解奇蛊,寻一寻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