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的伤分明好了,神情也应当是一本正经的,可他盯我半晌,缓缓:“是谁?”
“……”
我深知自己就算不说,他也定然要查个明明白白,所以我顿了顿,先道:“你要冷静。”
裴铮应得泰然自若:“我稳重得很。”
七日后贺兰瑾回来了,并迎面受了那记又稳又重的拳头。
我从宋清那拿了盒消肿药膏,驻足帐前:“当下虽已收复居庸,然女真依旧骚扰不绝,还望贺兰先生容量,共同推动大局。”
“……”
帐内沉默一阵,响起声音:“夜深露重,祁副将进来便是。”
我掀帘,见贺兰瑾坐在案前,一手翻书,一手拿毛巾捂着颧骨。
那张令天麓宫小侍女一口一个“先生好”的脸如今肿起老高,瞧得我分外小心地将药膏置于桌上。
“贺兰先生是在学习蛊术?”当然,我借机扫了眼书页。
“温习。”贺兰瑾淡淡,并未合书。
我开夸:“不愧天资卓绝,两个月不到就这般成就。”
“只是单学了此次涉及的秘术。”
贺兰瑾仍是波澜不惊,我却在出去之后不免扶额头痛。
最糟的情形还是发生了。
其实我隐有预感,因为此次回营,我再没感觉到那股被人注视的寒意。
而扁舟离岸时,人影转身朝向之处,分明是天麓宫。
如今,贺兰瑾透露的信息已然验证这份不安。
天麓宫原本的蛊师前脚刚死,后脚就又找着了更厉害的。非但如此,这位新晋蛊师还恰好精通死士秘术。
麻烦。
我摇摇头,没几步便撞见了裴铮。
这夜深人静,我又离贺兰瑾的营帐不远,他一看就明白过来,当场气恼:“你关心他做什么?”
我解释:“我不是关心他,我是想套话。”
贺兰瑾多少对我存着内疚,就如我方才旁敲侧击,他虽知我目的,但也会因此透露几句。想来今后若是裴铮同他起了争执,由我出面,他会比以往更好说话。
我好容易找到了一处值得欣慰的地方,哪知裴铮忽然一句:“我想造反。”
“……”我憋了半晌,“使不得。”
这怎么使得?
我终究只是天麓宫见不得人的秘密,怎能掀翻文王和裴家的君臣之谊?
可月光给那一脸霜色增添冷意,却令那星目分外熠熠:“他们仗势欺你,我忍不下去。”
裴铮性烈,一如燎原枪。
往日会议上争执激烈,其余将领都将目光落在我身上,疯狂暗示我去劝劝,但这次我知道,我劝不动他。
不过,我觉得现实的残酷自会将他击垮。
且不论难度多大,裴家可不是他说了算。
他上头有个大都督爹,还有几个镇守西域南疆的叔叔舅舅,而他才十六岁,再怎样也要过了及冠礼。
于是我决定先把此事放放,专注于调查那邪门蛊师。
“你父王手下的蛊师是何来历?”
此刻,我问询的对象乃大汗的第九个女儿,传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真族最小的公主。
视线里,少女虽缩在墙角,却仍旧小脸倔强:“我才不告诉你!”
“打开。”我话音方落,看守便开了锁。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小公主顿时吓得瞪眼结巴,我则噌的抽出寒芒,斜着她的发梢将刀插在墙上:“我比较凶。”
小公主当场失去倔强。
我将刀一拔:“你知道的,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