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颔首:“北方大捷,是该传给天麓宫。”
贺兰瑾眸色微暗,面上仍是笑了笑:“我此行不止寄信,还受人所托。”他边说边探手袖内,取出一封信笺。
原本将息的飞雪此时骤急。
我听见风声呜呜,也闻得贺兰瑾逐字清晰:“公主亲笔。”
那薄薄信笺如同覆霜,入手刺骨冰寒。
我大步回到帐里,点亮烛火,拆信。
信上简短,只两个字,一个名字——“裴铮”。
我没告诉裴铮,因为贺兰瑾称此信来自长宁公主,而非天麓宫。
我虽和长宁公主仅一个照面,但许是孪生相通,亦或是基于她私自放我的举动,我能感觉到她和我一样,都不“听话”。
然心中终究悬着块石头,心绪些许外露,还是被裴铮看了去。
他并未问我,只是缓缓:“扬州整个都是裴家的地盘,没人有那个胆。”
居庸城散宴的那天晚上,他说今年过年带我一起回扬州,让我和他一起去见他祖父母和太、祖母。
当时闻得这话,我一顿气血上涌脑子一抽,一拳打碎了阁楼的围栏,当场引发高空坠物。
下边行人破口大骂,我和裴铮悻悻下去道歉,结果有人认出这是副将和将军,二人世界演变成众星捧月。
现如今再一听见,我已然没功夫脸上发烫。
不仅如此,裴铮话里对裴家实力的肆意傲然,引发另一记忧虑。
一月,北方捷报传遍,九州欢声一片。
文王大悦,邀燕、赵二王于崆峒山行宫共庆,凯旋加之新年。
裴氏少年将军兼其手下众将有功,当仁不让,见信即日启程,前往赴宴。
“嚯!要去崆峒?听说那行宫冬暖夏凉,四季如春。”
“这回平定了北方,赏赐应当是堆积如山了!”
一众将士兴高采烈,我看向裴铮,见其眼底凝重。
两日前,一封密报送入营中,呈上信件的乃裴家暗卫。
我被召进将军帐,裴铮将密报递给我看,字迹赫然——“当心”。
“裴将军,我回徐州有事,已同殿下请明。”
四座将士皆离,贺兰瑾独留拱手,波澜不惊。
第33章
我听见裴铮轻嗤:“既然都请示了殿下,何必多此一举,同我这么个小将申明?”
贺兰瑾眯眼笑:“裴将军若是小将,天下儿郎恐怕都不敢对军功肖想。”
裴铮便叹:“我这军功累得太多,显眼,也不是什么好事。”
贺兰瑾淡淡:“话不能这么说,裴将军赤子之心昭昭,九州上下皆看得到。”
这两人打了番太极,最终互相送出一句“一路走好”。
而我在贺兰瑾出帐前伸手一挡:“我送你。”
一路无言,唯马蹄缓缓。
临近关口,贺兰瑾终于出声:“祁副将同公主是何关系?”
我与其并行:“秘密需要交换。”
他露出苦笑:“你如今猜到的,就是我所知道的。天麓宫的草木败了又开,我在北疆一年,已看不完全。”
我没说话,他却再叹:“你可知我为何被调离徐州?”
我自是不知,他远眺虚无:“十二岁前,我师从诸葛居士,而诸葛居士,是赵王的丞相。”
“这些年,我和老师依旧时常相邀对弈,两年前,一个院里的仆从收了其他幕僚的好处,我便被告发了。”
我顿了下:“你也挺难。”
话落,关口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