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她就不依不挠给他看。
“可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你没有这种龌蹉的心思，别人又怎么能算计你？”
商瑁沉默不语，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是明摆着要赖定了他。
冷如霜不怕死的拿着玉佩的穗子，来回摇晃，“这块玉佩，完美无瑕疵，是赝品，真的那块被磕了一个小豁口，已经被我藏好了，藏起来的地方只有我知道。
所以你不要想着做出杀我夺玉佩的蠢事。其实我知道，实际上你才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想要我归还玉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商瑁强忍着要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沉声开口道，“什么事？”
冷如霜眼底划过一丝得色，拢了拢身上的裘袍，凑到他的耳边小声低语了一番。
不远处的树丛里，一个身穿大宫女体制宫装的背影正一动不动的目睹了这一切。
……
十一月底，安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仅仅一夜之间，积雪就有了几尺的厚度。
天还没亮，京中衙役就开始穿着蓑衣戴着笠帽清理路面的积雪。
在暗沉的天色以及飘扬的雪花中，卫家军踏雪而来，京城两旁早已站满了撑伞看热闹的百姓。
殷姝穿上男装，带上黄芪，撑着纸伞，挤到了人群的最前端。
城外，御林军早已威风凛凛的把守在一旁。
商彦一袭龙袍，意气风发的站在最首位。
身后依次站着商玦，商瑁，商玥，商珞，往后是几名朝中重臣。
卫家军最前面的是一名身穿玄色铠甲，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的老者。
他，就是卫无极，殷姝的外祖。
只见他打马而来，在进入御林军防备范围后，翻身下马。
步履稳健的走到商彦面前，半跪在地。
眼眶微红……
声音洪亮……
“末将，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骑兵，纷纷效仿，翻身下马，稳步走到卫无极身后，齐声高呼。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五万大军同时齐声学着骑兵那样下跪高呼。
一时之间，血气男儿的呼声直冲苍穹。
天空似乎有所感应，大雪慢慢的停了下来。
呼声渐歇……
商彦上前两步，虚扶了卫无极一把。
欣慰的笑道。
“卫爱卿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卫无极起身，拱手谢恩。
“谢皇上……”
商彦环顾了一下，看到五万大军整整齐齐的站在御林军的防备范围外，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行辛苦了，天色严寒，你先遣将士们到京都营那边安置下来，明日，朕再好好封赏。”
“谢皇上……”
卫无极的声音洪亮，神色看不出喜怒。
年龄虽大，依然铁血铮铮。
简单寒暄了几句，商彦就带着一干护卫以及重臣摆驾回宫。
卫无极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凑到他的身旁小声问道。
“不是说那个姝丫头被赐婚给了五王爷吗？我看跟在皇上身后的只有四位王爷，哪位才是五王爷呢？”
卫无极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中年男人失望的闭上了嘴。
殷姝在人群里用手肘捅了一下黄芪。
黄芪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人快速的退了出去。
茶庄里，前堂的小厮正在认真的清点茶叶的出货数量。
孟仲在后堂认真的翻着书，时不时的用笔在书上做一下批注。
这几个月的生活稳定，孟仲的气息好了不少，脸上有了点肉，看起来整个脸部线条流畅不已，像极了某位明星。
如果他现在身穿一袭白衣再打个伞出去溜一圈，保不准会有多少姑娘跟着回来。
看到一身男装的殷姝跟黄芪，他立刻放下书本，起身相迎。
“老大……”
殷姝点了点，自己走到炉旁烤着手，“最近在其他地方的茶庄，运作还顺利吗？”
孟仲取过账本递到殷姝手中，讲解道。
“青州，黛城这两处还算顺利了，只是毕竟根基未稳，有用的消息不多。”
“衢城，潍城，紫赣这些地方也尚可。不过，那里的州府贪墨厉害，背后定是有人。”
殷姝坐在桌前，一边听着孟仲的讲解，一边仔细的翻阅账本跟孟仲临摹的大安山水总览。
当她看到一个山间盘地的位置时，发现盘地那里标注了一个大大的「红叉」，她指着那个地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孟仲解释道，“您之前不是想给茶庄找个安全的点吗？”
“蚩山一带倒是个好地段，易守难攻，只是土匪为祸已经十多年了，怕是一时半会无法拿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殷姝左手托着下颌，右手指尖有节奏的在桌上敲打着。
沉吟了一会，她问道，“你去过吗？”
“小生只是逃难的时候途经而过……”孟仲努力的搜刮着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记忆，“那里的土匪似乎也没有传言的那么可怕，如果找对切入点，应该可以拿下。”
“你认为切入点是什么呢？”殷姝顺势问道。
孟仲老实的摇了摇头，“小生不知。”
殷姝把总览图一收，往怀里一塞，起身说道，“我回府里再研究看看。”
“老大如果去蚩山，可以带上小生，小生或许能尽点绵力。”孟仲提醒了一句。
殷姝眉毛一扬，有状况。
“知道了，你安心看书，有最新消息，随时给我留信。”
说完，又跟孟仲交代了一些事情，殷姝才带着黄芪离开了茶庄。
回程的路，殷姝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跟黄芪选择走路。
生在华国的她作为一个南方人，从小见的都是下雨，亲眼看见下雪，这还是第一次。
出于好奇，她干脆不撑伞，边走边伸出戴着厚实棉手套的双手接着雪花。
大街上，凑热闹的百姓早已散得七七八八。
天气严寒，连摆摊的小贩也少了许多。
夏日之时还有的夜市，如今不必宵禁，也没人摆卖了。
看了一会，发现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后，殷姝才接过了黄芪的伞。
“翠屏的近况怎样了？”她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提问时的声音很轻，北风一吹，散在空中。
黄芪沉默了。
意料之中沉默。
“还是不肯回来吗？”
黄芪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轻轻「嗯」了一声。
殷姝叹了口气，呼出了一团白雾，“既然勉强不来，就随她吧。”
黄芪冷淡的眸子暗了暗。
两个月前，翠屏的七彩迷心蛊被完全清除。
她自己在中蛊时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识的，只是在蛊虫的影响下迷了心智。
当她醒来知道自己失身给一个男人还为了一个男人自尽而气得小姐吐血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颜面呆在小姐身边了。
趁着看顾她的嬷嬷们小憩时，带了几样殷姝买给她的贵重首饰，躲过了王府侍卫的巡逻，悄无声息的翻了墙。
一个月前，黄芪在跟安静相隔二百里的青州找到了她。
她把带走首饰典当了一大部分，学着殷姝教她的方法，把银票用油纸包着缝在了贴身的肚兜里。
跟一户尚有盈余的富足之家签了活契，在那一户人家的庄子上做了绣娘。
翠屏这一连串的骚操作把黄芪打懵了。
她质问了翠屏一句，“主子千辛万苦把你从火坑拉出来，你就这样回报她的？”
翠屏红着眼眶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这种贱命，当初还不如直接让人把我乱棍打死算了。”
在那一瞬间，黄芪看翠屏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不明白，既然事情非她所愿，身边的人也没有半分怪她的意思，她怎么就钻了这样的牛角尖？
当她把这个事情禀报给殷姝以后，殷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叫来了玄清，让他把找翠屏的暗卫撤了回来。
然后让她不定时的去看一下翠屏，如果发现她过得不好就把她带回来。
黄芪也照做了。
但是隔三差五的劝说，换回来的是翠屏一次比一次难看的脸色。
慢慢的，她就开始放弃了——该说的，该做的她已经问心无愧，她们的关系，也仅限于她做到那一步而已。
回程的路因为风雪的变大而格外漫长。
黄芪想到商璃出远门前的耳提面命，立刻转移了话题，“属下听说卫老将军回朝的原因很大可能是想卸甲归故里。”
殷姝别有意味的一笑，“你觉得皇上会放人吗？”
她很有预感，商彦不会轻易放人，起码在外公一生的赫赫战功全数抵消之前，商彦肯定会想尽办法让他的战功有用武之地。
翌日……
冷清多时的卫将军府前来了几辆大马车。
后面的马车，络绎不绝的跳下了四个皮肤呈健康麦色的英挺少年。
前面的两辆马车，依次出来了一位老妇人以及三位装束迥异的英气妇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祖母，当心路滑。”
几个少年同时上前搀扶着老妇人。
英气妇人也同样满脸紧张的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呵呵一笑，打趣道，“你们这群皮猴儿是把我当成三岁孩儿了？还是认为我老得走不动啦？”
她的衣着打扮跟安京的贵妇人不一样，头饰跟衣裳花纹更加偏向简单利落。
因为年轻时跟着卫无极走南闯北，她的身上还带有安京贵妇没有的杀伐之气。
只见她下地以后，抬头看向写着「将军府」几个大字的匾额。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两个月前，一个模样贵气出挑的年轻人找到了她跟老将军，告诉了他们女儿当年下嫁给宁国侯的原因。
得知真相的两老，悔不当初。
回不回来安京，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只是心痛她苦命的女儿，还有苦命的外孙女。
“祖母，小心门槛。”最高挑的那个少年扶着她轻声提醒道。
老妇人——兰氏的思绪瞬间回笼。
大步迈进了将军府大门。
尘封的记忆一下子清晰明了起来。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她最疼爱的幺女每次在她外出回府时，总是第一个跑到她面前。
“娘，您累吗？兰儿给您捶捶背。”
“娘，兰儿今日学会了一套剑法，待娘歇息好了，兰儿使给娘看看。”
“娘，兰儿不嫁人了，就在府上陪着您和爹，还有跟几位哥哥嫂嫂在一起就好了。”
眼神一晃，那明媚的笑颜如同海市蜃楼一样，瞬间消失无踪。
兰氏与卫无极共有三子一女，长子卫磊，次子卫础，三子卫砥，幺女卫兰。
长子喜欢习武，奈何资质平庸，一直跟在卫无极身边征战，次子有经商天赋。
所以暗地里经营了不少的产业，三子天资聪敏却只喜欢做木工，做出来的木制机关巧夺天工，跟在长子身后打下手。
卫兰是她的老来女，自然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兰儿。”兰氏低声呢喃了一声，眼眶微微发红。
留守的下人鱼贯而出，脸上洋溢着过节的喜悦。
冷清了十多年的将军府，仿佛一朝之间有了活力了。
安顿下来后，天色已接近晌午。
为首的中年妇人是兰氏的大儿媳庄氏，庄氏的衣着同样是简单利落，一袭冷棕色熊鬃披风，举手投足间尽是西北的粗犷大气。
她的娘家原是安京城内的一个大镖局，因为对孔武有力的卫磊一见钟情，恰好她的父亲也十分仰慕卫老将军，父女两人一拍即合。
得知卫老将军的儿子还没娶亲，费了不少功夫才说动卫磊私下见他女儿一面。
从此，卫磊就被庄氏「赖上」了，卫老将军去戍守西北后，镖局也跟着搬迁到了西北边陲。
卫磊平庸，但是庄氏却是个聪明又护短的人。
由于对容貌不在意，因此常年的戍边生活早已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一条又一条的痕迹。同时，她也为卫磊培育了卫峥跟卫嵣两个优秀的儿子。
庄氏旁边是颜氏，颜氏本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江湖侠女，无父无母，被师父收养，师父死后就四处游历，大才没有，小聪明不断，卫础在一次外出时候无意间落入了陷阱，被她所救，从此两人就看对了眼。
颜氏的打扮相较于庄氏来讲，比较偏向中原一带的打扮，素月色交领长衫搭配纯白色狐狸皮毛披风，发髻挽成中原地方常见的倾髻。
因为平常注重养护，所以尽管她跟庄氏的年龄相差四五岁，但是一眼看过去，要说庄氏是她母亲也有人相信。
与卫础成亲十八载，为卫础生下了两个儿子：卫岷和卫嶦。
颜氏旁边的是张氏，对于前面两位嫂嫂的「主动」，她嫁给卫砥就显得中规中矩许多。
她原是一没落世家小姐，因为父亲与卫老将军是旧相识，所以卫老将军大腿一拍，直接让两人成了亲。
卫砥本来就是对感情比较凉薄的人，相较于成亲生娃浪费时间，他更喜欢自己有空没空做做木工。
所以两人成亲十多年，依然无所出。
因为没生过孩子的缘故，张氏看起来比庄氏跟柳氏都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