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黄芪看了一眼四处恶劣的环境,连脚下的干草也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异味,她不由得敛眉,“从进来以后您就没进过食了,还好吗?”
殷姝调侃道,“还好进宫之前没怎么吃东西,不然上茅房也不方便。”
上一世她潜入了一个黑帮老大的老巢,连续八十六个小时没有进过食喝过水。
如今如果不是这副身体太弱,紧张压抑的氛围影响下,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要进食。
就在这时,旁边的牢房传来了一声嗤笑,“来到死牢还想像在外面一样可以上茅房?真是天真。”
主仆二人循声望去,旁边的牢房角落里,缓缓爬出一个身穿单衣,手脚戴着铁链,模样清俊,此时却狼狈不堪的女子。
殷姝一眼就认出了她,“时儿?”
时儿也认出了殷姝跟黄芪,背靠着牢门坐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宸王妃……”
“你为何在这?”黄芪拧眉。
看时儿一身的血迹早已干涸,恐怕在牢房里也有了些时日。
天寒地冻,看她衣着单薄,身体还负了伤,能活到现在已经说明了,她并不是一般的宫女。
时儿嘴角扯了扯,“刺杀皇上宠妃。”
“良嫔的事情是你动手的?”殷姝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时儿无所谓的闭上了眼,“王妃认为是,那就是了。”
横竖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的大仇得报。
谁动的手,替谁顶的罪,又有什么所谓呢?
时儿的死活,黄芪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你刚刚说,这里是死囚牢?”
莫名其妙的,怎么王妃就变成死囚了呢?
听到黄芪的问话,时儿脸上扬起一抹快意的笑。
“也许你们是替死鬼,也许皇上只是单纯的想你们死而已。”
只要是狗皇帝的人,死谁,对她来说都是一场喜事。
“对了……”时儿幸灾乐祸的提醒道,“之前我就打听到了皇上其实一直想让五王爷死,我感觉,你们进来没几天估计就可以听到五王爷病逝的消息了。”
听到时儿这样诅咒商璃,殷姝的暴脾气也起来了。
“你跟良嫔的恩怨情仇我不想理,也不想过问,但是……”说到这里,殷姝凉凉一笑,“看你一幅咸鱼躺平了的模样,你当真就那么确定,那个死了的女人一定是良嫔?”
闻言,时儿脸上的幸灾乐祸有点挂不住了。
“你胡说……”
殷姝双手一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如果不信,你就继续像咸鱼一样躺平吧。”
虽然时儿听不懂什么叫「继续像咸鱼一样躺平」,但是从殷姝的表情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第两百四十四章
她自知如果再纠缠下去,吃亏的定然是自己,再加上被殷姝刚才那么一提,她一下子如同醍醐灌顶。
对啊,跟在冷如霜身边也有一定的时日了,狡猾如那个女人,又怎么会是一个乖乖等死的主?
又怎会死的如此干脆利落?
她悻悻的别过了脑袋闭上了嘴,不再理殷姝。
殷姝拖着黄芪坐在一个比较干净的角落,闭目养神。
刚才时儿的话同样也给了她提醒。
她是被传召进宫才莫名其妙的被押到死牢的。
皇上知道吗?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皇上的意思。
难道商璃的算计有误?
她的思绪一时之间有些混乱了,两天一夜的未曾合眼以及没有任何进食,她这幅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只能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将近失去意识之前,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等死,否则商璃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黄芪因为功力被封,如今正打算调动体内的真气把封她功力的银针逼出来。
这种方式虽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却是她能想到最好的一种脱险方式了。
如今既然进了死牢,那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再不济,也要跟宸王府的暗线接上,让辛管家或者玄清玄漠前来救人。
不知过了多久,黄芪嘴角溢出了一条血丝,天阙穴的位置,插着一支寸许长,细如牛毛的银针。
她擦去唇边的血丝,毫不犹豫的拔掉银针收好,看到殷姝在一旁靠着她已经睡着了。
她本想给殷姝挪个位置,但是手上刚触碰到殷姝脸上的皮肤时,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紧锁了起来。
好烫!!
王妃怎么突然就高烧了起来?
她顾不得许多,立刻叫来了狱卒。
说明自己的意图后,狱卒不怀好意的看了她一眼,淫笑道。
“一个死囚,要求那么多,还想要水?我看你的水倒是挺多的,要不大爷来帮你出出水?”
“你放肆。”黄芪一下冷下了脸。
“哟,架子还不小啊,够辣,我喜欢。”狱卒眼里冒着绿光。
正想要伸手去摸黄芪,却被黄芪一把抓住了手腕,一使劲,狱卒立刻呼痛了出声。
这样下去,迟早会把其他狱卒都惊动了。
黄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手伸出了牢房,一把拧断了那个狱卒的脖子,对着旁边的时儿叫了一声,“想不想出去。”
还没等时儿有所反应,在对面的几个死囚就叫了出声,“我们想出去,我们想出去。”
时儿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是她更想确认冷如霜那个贱人死了没。
拼着一口气,她笃定的点头,“宫里的路,我熟。”
这时,殷姝也艰难的撑开了眼皮。
头痛欲裂,喉咙痛得如同被火燎。
但是刚才黄芪既然已经孤注一掷了,那么她也不能拖了黄芪的后腿。
“黄芪。”她嘶哑唤了一声,还咳嗽了几下。
黄芪连忙上前。
“王妃,您感觉怎样了?”
其他废话没多说,殷姝直接下令,“想办法,让我的精神亢奋起来,拼着一口气,我们先出去了再说。”
既然已经进了死囚牢,那么不管原因是什么,她们都是非逃不可了。
黄芪正想犹豫,殷姝咬牙,威严的说道,“这是命令。”
这是头一次,殷姝对她神态这么严肃的下令。
知道殷姝的情况并不能耽误太久,黄芪立刻把刚才从她体内取出的银针往殷姝的人中位置用力一刺。
尖锐的痛感果然让殷姝忽略了身体的其他不适。
殷姝对着刚才在对面说想要出去的几个死囚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看那几人蓬头垢面,但是身上除了脏一点,精神状况还算可以,应该不会拖后腿。
那几人争先恐后的说道,“我们本来只是安京的纨绔,家里有钱但是没权,所以被人抓进来做顶包的替死鬼了。”
“既然有钱没权,就别自称纨绔了,也不怕丢了纨绔的脸。”殷姝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
第两百四十五章
殷姝的话音刚落,对面诡异的沉默了几息。
如果不是因为天牢太暗,他们都是蓬头垢面,殷姝绝对可以看到几张色彩斑斓的脸。
毕竟从小到大他们都以纨绔自称,压根没想到会有人给他们来这样的一个当头棒喝。
殷姝倒是不管他们想法如何,如今只要是不拖后腿能派上一点用场的,她都要物尽其用。
她二话不说,问了几个死囚的大致情况。
对面总共有五人,分别是城西米铺少东家秦有良;
城西锦绣布庄少东家杨衣;城西酒庄二少爷田勇;
城西第一楼三少爷饶天赐;城西安乐典当铺少东家,黄精同。
听到几人都是少东家,几少爷几少爷的,殷姝不由得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们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怎么会被抓到宫中的天牢来了呢?”
说起这个事情,杨衣依然心有余悸,“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只记得那一日我们按照以往那样去喝花酒,那天的酒跟往日不同,能让人睡得毫无征兆的。”
“哪知道,一醒过来,身边就躺了好几具女尸,说是什么公主,还有公主的贴身宫女。”
殷姝听着顿觉不妥,商璃啥时候有了姐妹,她怎么不知道?
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你们被抓来顶包的事情,你们家里人都不知道吗?”
听到「家里人」,秦有良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会不知道?为了能够替我伸冤,我爹娘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疏通了多少关系了。但是,钱进了那些贪官的口袋,我们几人依然还是被判决了秋后处斩。”
黄精同同样语气忿忿,“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的家财而来,想要把我们变成绝户好有名目让我们的家财充公。”
殷姝听后,瞬间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适才还带有好奇的神色一下变得波澜不惊了。
严厉的对几人开口说道,“如果你们想伸冤,那我们只能活着出去了;但是我要跟你们说明白,此次计划容不得任何闪失,否则我们都会没命。所以,如果你们有谁想临阵退缩的,现在说出来。”
因为嗓子太干,一口气说话太多,说完话以后,殷姝忍不住咳嗽了一阵,喉咙感觉更疼了。
五人在殷姝咳嗽时互相对视了一眼,在殷姝的咳嗽声停下来后同时转头看向她,“横竖是死,拼一把了。”
“好……”殷姝哑着嗓子点头,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几人的斗志昂然,她补充了一句,“如果想要翻案,出去以后我帮你们想办法去让慕容白接手你们的案子,他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我相信他会还你们清白。”
不管事后如何,如今为了逃出去,她也只能先画饼了。
一切商量好了以后,殷姝、黄芪跟时儿又大致碰了一下在这天牢中,守卫的大概是多少人。
当殷姝知道不下百号人以后,她立刻改变了策略。
她手法娴熟的从发间摸出了一枚寸许长的发簪,发簪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凸位。
用力一按,寸许长的发簪瞬间长了一倍。
这是她的习惯,身边不备点金属物品,总不踏实。
只见她手法娴熟的往钥匙孔里怼了几下。
「咔哒」一声,天牢的锁直接被打开了。
她如法炮制,把黄芪跟时儿,还有另外五位纨绔的门锁以及铁链的锁偶读打开了。
唯独自己,她是能医不自医,只能等真正的钥匙了。
“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你们几个,找个胆子大的,把狱卒身上的衣服换上。”她毫不犹豫的继续指挥。
几个纨绔默契的把凉透了的狱卒拖到了牢房里。
一阵衣料的摩擦声后,秦有良穿着狱卒的衣服走了出来。
衣服还算合身,殷姝点了点头,问秦有良,“你敢赌一把吗?”
秦有良看向殷姝,目光灼灼,“什么叫纨绔,吃喝嫖赌无一不精。”
他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合格的纨绔,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所质疑。
第两百四十六章
殷姝点头,举起手拍上了那个比她高一个头的肩膀,“好,勇敢纨绔不怕困难,你附耳过来。”
秦有良忐忑的弯下了腰,殷姝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待他直起身子时,满脸的忐忑。
“这样,可行吗?”
“不怕事难道不是你们纨绔的本质?”殷姝秀眉一挑。
秦有良看了几个兄弟一眼,视死如归的点头道,“好,拼了。”
殷姝把一直贴身带着的精致匕首塞到他手上,“好,等会有人来,你就趁乱混出去,记住,这把匕首是信物,你必须要把它带到目的地。”
闻言,秦有良立刻把匕首绑在腰间。
说时迟,那时快。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响起,隔壁一列牢房里又有人被押回牢房了。
殷姝一扬手,其他人连忙跑回去牢房,把锁虚虚的挂在铁链上。
秦有良装模作样的压着声音教训道,“一个个的死到临头还不知收敛,想找打吗?”
“官爷,我们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们不想死啊。”黄精同立刻学着以往那样求饶。
秦有良冷笑,“进来这里的,哪个不是说自己是冤枉的?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在这里过完这几个月吧。”
其中一个狱卒听到秦有良的声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看身形似乎没什么区别,便没想太多,开口提醒道,“随意随意教训得了,赶紧出来办事,忙着呢。”
殷姝开口叫住了那个说话的狱卒,“你们抓人总要有个名目吧,莫名其妙把人抓到这里,你难道就不怕我家王爷怪罪吗?”
她家王爷?
能进来的王妃能有几个?
即使之前没见过,如今听她的语气也猜到这是哪位主了。
狱卒轻蔑一笑,“你家王爷?怕是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嗝屁找阎王爷去了,还怪罪?”
“你胡说……”殷姝据理力争,“皇上最宠爱就是我夫君,绝对不会任由他……他……”
狱卒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多说其他了,你自己也是一个灾星,与其想那个短命王爷,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你说谁灾星了?”黄芪「嗖」的一下开门出去掐着那人的脖子。
黄芪的突然发难是狱卒始料未及的,他想挣脱黄芪的手。
奈何根本没想到这双看起来白白嫩嫩的手竟然像铁箍一样把他的脖子卡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