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是被食物的香味逗醒的,睁开眼,看到火,很是惊讶。
“你上哪儿找到的柴?”
容启翎听到她的声音,背着她道:“你的衣服已经烤干,快穿上吧。”
纪月穿好衣服,坐在火塘边,容启翎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她。
“多吃点,等吃饱了我们就出去。”
“你找到出口了?”纪月惊讶的问道。
“嗯!”
容启翎过了激动期,恢复平静,伸手摸了摸纪月的额头,“没烧了……”
“吃了药好多了,那些药真管用。”
马上能出去,纪月脸上的笑容都灿烂的耀眼。
当回到纪家湾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时。
这一路走来,比在地下还惊心,好在有容启翎。
路上,两人知道了此次的姓名。
也知道容启翎是京城中大家族的少爷,被奸人所害,失足跌落天坑。
纪月觉得容启翎的身世比自己好,至少有家人。
而原主的那些家人算是家人吗?
除了哥哥弟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批。
容启翎很是同情纪月的遭遇,可如今的他自身难保,除了给她打了些猎物,没有他法。
“你家也不容易,金银那些你就留着自己用,药丸那些给我点就成。”
快出山的时候,容启翎率先提出分赃。
纪月圆鼓鼓的眼睛瞪着他,说好的只要书呢?
容启翎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要多,一些防身的就可以。”
纪月叹口气,“好吧,看在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给你一些。”
将书掏出来,又挑挑捡捡的拿了一些疗伤保命的药,想了想,又拿了些毒药。
“谢谢,等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说完,容启翎跳入林子里,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抓了一条手腕粗的蛇。
纪月吓得往回退了一步,“你,你干什么?”
容启翎将蛇绞死,“回去就说蛇是你打的,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说完,将一动不动的蛇挂在纪月脖子上。
纪月吓得腿肚子打颤,冰冰凉的触觉,让她差点将蛇甩出去。
“能别挂脖子上吗?”
容启翎继续将兔子和野鸡绑了,给纪月的左右手各塞了一只。
容启翎像老妈子一样嘱咐道,“财不露白知道吗?你那些金银一次不能拿太多出来,小心被有心人惦记。”
相处这么久,容启翎还有点舍不得,毕竟是患难与共走过来的。
这小丫头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家里人又这样对她,回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要不你别回去了,跟我一起进京吧。”
说完容启翎后悔了,他都自身难保,带个小丫头不是害人吗?
纪月一直盯着脖子上的蛇,没注意听他的话。
容启翎见纪月不说话,还以为她不答应,有些失落。
拎着包袱窜进林子,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纪月抬眸眨巴眼,他刚刚说什么了?
“喂!容启翎,你刚刚在说什么呀?”
没人回答,只留簌簌风吹树叶的声音。
看了看天,算了,还是早点回去吧,这林子太可怕了。
就这样,纪月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兔,脖子上挂着一条手腕粗的花斑蛇,一晃一晃的进了村。
天刚暗下来,吃了饭的村民正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唠嗑聊八卦。
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走来。
眼睛鼻子看不清,头发乱糟糟的,衣衫褴褛,脚上的鞋破的不能再破,五个脚趾只有小拇指没漏出来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没听过谁家孩子跑出去了呀!”
“你们看,她手上拿的是什么?”
“我滴个乖乖,好肥的兔子。”
“还有野鸡。”
“吸……她脖子上的是什么?”
“我的个娘啊!好大一条蛇。”
纪月看都没看榕树下的一群人,径直往家里走。
人群中有个人疑惑的道:“看那身板,怎么有点像老纪家的纪月啊?”
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可别胡说,纪月被她大伯母摔死,大伯丢山上喂野兽了,怎么可能回来?”
不只那一人觉得像,其他人也觉得像,“别说,还真像纪月那丫头。”
“难道是纪月那丫头回来找老纪家的报仇了?”
“那也是老纪家活该,人家娘才走了多久,把一个不足三个月的小奶娃卖掉,还摔死了她,没得到一口薄棺不说,还把人尸体丢山里喂野兽,是我,我也忍不下这口气,回来找他老纪家报仇。”
“这老纪家的人忒不是东西了,就该收拾收拾。”
“怎的收拾?老纪家那老虔婆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敢惹?”
“哎呀,我听说横死的人,怨气极重,都别凑热闹了赶紧回去吧。”
“对对对,回去把门关上,就算老纪家叫破喉咙也不要出来,老纪家的人就该好好收拾一下。”
大榕树下的人,一哄而散。
纪月走到家门口,很有一种想要掉头就走的想法。
这哪里是家?就一个窝棚,四面漏风,风大一些,都担心它被吹走。
窝棚里安安静静的,纪月站在门口,背对着外面点点昏暗的光。
屋里的人只看到一个人影,可将屋里的两小的吓了一跳。
纪日扑进哥哥的怀里,“哥哥有怪物。”
纪年也怕的双手哆嗦,可他是哥哥,没有保护好妹妹和小弟,如今只有大弟,他一定要保护好他。
“你,你是谁?”
纪月憋啊憋,想她一个二十八的人,叫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哥哥,真有些叫不出口。
第5章 半夜炖肉馋哭小孩
“哥,是我!”
纪年身子僵住,纪日推搡了他一下,“大哥,我好像听到姐姐的声音了。”
纪年一把将身上的弟弟推开,爬起来,走到门口。
语气中难掩激动,“月月?真的是你吗?”
已经死了的妹妹,突然现在面前,让他不敢置信。
“是我,我回来了!”
纪年激动的抱住妹妹,“对不起,是大哥没用。”
纪月感受到来自哥哥身体里的无助和自责。
娘临终让他们相互有爱团结,让大哥照顾好他们。
却没想到老纪家的人,会卖掉小弟,甚至杀人。
“大哥,没事了,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嗯!好好的,只是小弟他……”
纪月笑着安慰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小弟的。”
纪日也凑过来,挤在两人中间,“找小弟……”
纪年看着傻不愣登的二弟,抿唇一笑,“好,我们努力一起找小弟。”
“大哥,来帮我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两兄弟这才看到纪月身上的野鸡和野兔,还有……花斑大蛇。
可把两兄弟吓坏了。
“月月,快把蛇放下来。”
“死的……”
取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蛇,递给兄弟俩看。
确定是死的两人才松了口气。
纪年生火烧水。
纪月进屋,屋里没有烛火,只能借着简易灶台窜出的火苗,看清屋里的陈设。
对门的地方一张用木板和石头垒的床,进门右边是煮饭的地方,右边用干草垒的一个窝。
真的是一个窝,他们几个小孩就睡在这里。
看到这样的家,纪月不由得红了眼,这和难民有什么区别?
娘在的时候,还有人护一护他们,哪怕护不住,也让他们明白,他们是有人疼的孩子。
娘去世之后,这个爹除了喝酒就是拿自家的东西给老纪家,他们不给就是一顿胖揍。
“姐,拔鸡毛。”纪月低头,看着纪日和野鸡奋战,蹲下与他一起拔鸡毛。
三个小娃子在屋里说说笑笑,霹雳乓啷的声音吵醒醉酒的纪春生。
“闹什么闹,就不能安生一点吗?睡个觉都这么艰难。”
纪春生翻身起床,红眼睛红鼻头,一看就知道又喝高了。
一晃二打摆的走过来,看到纪日手中的野鸡,眼睛一瞪,“哪儿来的?”
纪日被他吓怕了,一看到他这模样,就吓得哇哇叫。
纪月将弟弟抱进怀里,“我从山上捡的。”
“你谁?”
“我是……”纪月这才想起自己一脸泥,忙舀了水洗脸,再将头发规整一下。
“我是纪月。”
看着和死去妻子七八分像的脸,纪春生吓得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你你你别来找我,你的死跟我没关系,别找我。”
纪月和纪年没想到纪春生会有这样的反应。
纪月眼珠子一转,模仿着他们娘的声音,“我们害死了我,把儿子卖了,还害死了我女儿,我要你们偿命。”
纪春生吓得往后爬,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就是你害死了我,就是你。”
“不是的,不是我。”
“那是谁?你说!”
“我,我不知道。”
一股骚味儿淌了出来,纪日人小眼睛亮,看到往他们这边淌过来的可疑水迹,赶忙拖着野鸡和野兔转移。
回头看了看快淹到花斑大蛇,想了想将蛇也拖开。
纪月和纪年对视一眼,看来他们娘的死有蹊跷。
不过肯定和老纪家脱不了关系。
“没事大哥,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们会查出娘的死因。”
纪年点头,心里却在暗暗决定,一定不会放过害死他们娘的人。
纪月刚要蹲下去继续拔毛,看到离脚一尺远的地上一滩水迹,厌恶的跳开。
“真能,不知道喝了多少尼姑尿。”
仨继续处理猎物,拔毛的拔毛。
水开后,将处理好的肉下锅。
别问为什么动作这么快,问就是再耽搁下去,会没得吃。
这会儿纪春生是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这些东西又会被他拿去老纪家敬孝。
肉香在窝棚里萦绕开来,纪春生被肉香味馋醒。
“你们哪儿来的肉?”
纪年和纪日不搭白。
纪月头都不抬的回了句,“捡的……”
纪春生盯着纪月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又揉了揉眼睛,“纪月?”
纪月转身,笑呵呵的道:“咋滴?想我了?”
纪春生怪叫一声,咚的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倒下去的时候正好倒在他那一泡猫尿上。
三兄妹只是看了眼,都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继续等待锅中的肉。
纪家的窝棚离村子不远,大晚上的一顿肉香,不知道馋哭了多少小孩。
以老纪家的宝贝大孙子纪高尚为最。
平日里就被家里当个祖宗一样供着,老太太当做眼珠子疼。
养成了个二世祖,一身的王八之气,在村里跟个螃蟹似的,所有小孩见到他能躲多远躲多远。
逮着纪家这三个孩子就是一顿欺负,仨还不能还手,还手就要被老纪家的打骂,不给饭吃。
这会儿,肉香飘到老纪家,纪高尚闻着肉香,在家里哭闹着要吃肉。
“也不知道谁家这么缺德,大晚上炖肉,可把我孙子馋的。”
老太太可心疼坏了,哄着宝贝孙子,让大儿媳妇去买。
“这大晚上的上哪儿去买肉啊?”
纪高尚一听不干了,哭的更响亮,房顶差点没掀了。
整个村子都能听到他的哭声。
“不哭,不哭,奶的宝贝孙子不哭啊。你不知道看看是谁家炖肉,去要点吗?”
大晚上炖肉,不就是怕白天被人看见去吃吗?这还特意去要,李春花拉不下脸。
“让你去,你就去,没看见你儿子哭的都快上不来气儿了吗?”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纪娇娇道:“二叔家有肉。”
“你怎么知道?”
她能说她看见纪月提着兔子和野鸡,脖子上还缠着一条大蛇回来了吗?
那可是死了的人啊。
可是,她也馋肉啊,只在过年的时候吃到几块肉,几个月过去肚子里早没油水了。
“听村里人说的,有一只肥兔子和野鸡。”
老太太呸了一声,“还有没有把我这当娘的放眼里,居然敢背着老娘吃独食。”
“对,太不像话了。”
“我要打死那三个贱种,有肉不给本少爷吃。”纪高尚双手叉腰,脸上和身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第6章 要肉的来了
此时纪家三兄妹将刚炖好的兔肉盛起来,分成三份,一人端一碗。
纪日看了看躺地上的爹,“哥,姐要不要给爹留点儿?”
纪年停下咀嚼的动作,有些犹豫,毕竟是自己亲爹,背着长辈独自吃肉是有些说不过去。
“吃什么吃?他背着我们吃好吃的时候,有想过我们饿着肚子吗?大哥从山里找到一点吃的,都被他送去老纪家的时候有想过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