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转了一圈,一粒可以吃的粮食都没有,一边骂着那个没担当的爹,一边处理蛇,打算用蛇炖一锅汤对付一下。
纪年被吵醒,揉着眼睛起来,“让我来,你再去睡会儿。”
“睡不着……”
这样糟心的家,能睡得着才怪。
纪年看着纪月,妹妹回来后,改变了好多。
兄妹俩搭手,很快蛇汤炖好,纪日闻着香味儿起来。
纪月给三人一人盛了碗。
没有任何调料,奶白色的汤看着很有食欲,喝起来就有点差强人意。
纪日虽然有些怕蛇,但比起饿肚子那点怕算不得什么。
纪春生也起来了,看到三小只在喝汤,皱着眉,踹了踹纪年的屁股。
“去给你老子盛一碗。”
毕竟是自己亲爹,纪年放下碗,给纪春生盛了一碗。
端过去,随意蹲在地上就哧溜哧溜喝了起来。
纪年看了眼纪月,见纪月对自己翻白眼,有些无措。
“吃吧!”
只要他做的不是太过分,纪月不会管,毕竟不管是身还是心,纪年都还是纪春生的儿子。
而她身还是那个身,里子却换了,做不到他们所谓的孝顺。
只要纪春生不作,养着他也不是不行。
纪春生三两下将碗里的汤和肉吃完,“你们也别吃了,将剩下的给你们爷奶送过去。”
纪月真想将碗扣在他脑门上。
“这几天你们都没去老宅那边干活,今天过去把前几天堆积的活干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老宅的人都残废了不成?
纪月忍得心口疼,要不是纪年拉着她,早跳起来给他一巴掌了。
“纪年钱呢?怎么没钱了?拿钱给我,我要去买酒。”
纪月一把推开纪年,“要钱你找老宅去啊,刚不把你小儿子卖了,怎的又有没钱了?”
纪春生想要发火,看到纪月凶狠的目光,想到昨晚那一幕,气焰小了。
“你要当老宅的舔狗,没人拦着你,但你记住,那是你,不是我们。”
一手牵一个走出窝棚,“要去干活你自己去。”
纪春生呆愣愣的看着兄妹仨人牵手离开,气的差点把窝棚给拆了。
他一个当老子的,居然被女娃子指着鼻子骂。
更可气的是,他不敢反驳。
纪日怯怯的道:“姐,我们不去老宅干活真的没事吗?”
阿奶和大伯母好凶的。
“不去……”
纪年道:“不去我们就没饭吃。”
“去了难道就有饭吃了吗?”
纪月的反问让纪年哑口无言,还真不一定,有时候没做好,没饭吃不说还要挨打。
“今天我带你们进山。”
纪年一听脸色一变,“不能进山。”
“我不是好好的从山里出来了吗?只要不进入深山,没事的,而且山里有好多好吃的。”
说到吃纪日来了精神,“真的吗?”
“去了不就知道了?”
纪月拉着纪日往山里走,纪年无奈只好跟上,万一遇到危险他还能保护弟弟妹妹。
山脚有一片竹林,春天正是挖竹笋的时候,偶尔可以看到三两个一起挖竹笋的人。
纪年道:“别到山上去,就在竹林里看看有没有竹笋吧。”
“这竹林是村里的吗?”
“不是。”
不是啊?纪月眼睛发亮,竹林前有一片空地。
“那块地有人吗?”
纪年随着看过去,“这边靠近山,且挨着竹林近,种的庄稼都不好,没人愿意要那块地,就一直荒着。”
看着那块地纪月有了打算,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走,进竹林看看。”
在纪月以前生活的地方没有这种楠竹,短视频刷多了,自然知道在这竹林里怎么找吃的。
兄弟俩找了根木棍挖竹笋,纪月则去找竹笋里的虫子。
大半天的功夫,找到几棵竹笋,一大捧虫子。
竹笋要回去处理后才能吃,虫子也不管饱。
纪月打算再往里走走,忽的一个像老鼠一样的东西窜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纪日惊呼,“好大的老鼠。”
看着那圆滚滚的身子钻进洞里。
纪月肯定那绝不是老鼠,肥硕的身子,短尾巴,那是竹鼠。
趴在竹鼠钻进去的洞口瞧了瞧,“你们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洞。”
纪月找了两根木头和一些绒草,使劲儿搓。
“姐这里有个洞。”
“哥,你回去找个筐子来。”
纪年不知道纪月要干嘛,但还是听话的回去找筐子。
待纪年将筐子拿来,纪月取了火种,将半干的绒草塞进洞里,将其点燃。
“哥你们拿着筐子守在那个洞口旁,看见有东西出来,用筐子接住。”
纪月在这边一个劲儿往里塞竹叶,烟雾呛得她眼泪直流。
“有动静没?”
“还没。”
又往里塞了一把竹叶。
“大老鼠。”纪日看到窜出头的竹鼠,惊叫一声又把它吓了回去。
纪年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就不能小声点。”
纪日赶紧将自己的嘴捂着。
面对猪队友,纪月也很无奈,只好继续往洞里添火。
又过了片刻,竹鼠窜出来,纪年眼疾手快用筐子将竹鼠扣住。
“逮住了,逮住了。”纪日在一旁拍手叫好。
纪月赶紧抓了一块石头将洞口堵住,跑过去。
“快把它抓起来,用绳子拴住,小心它的牙齿。”
纪年找了根结实的藤蔓,将竹鼠缠了又缠,整个都不能动弹,这才摆手。
纪日忽然叫道:“还有一只。”
没有准备,眼睁睁看着那只逃了。
纪年懊恼,“早知道我多找一个筐子上来。”
“没关系,这一只够咱们吃了。”
一只都有三四斤呢。
既然知道竹林里有这货,还怕它跑了不成?
三兄妹也没回窝棚,就着竹鼠洞,找了干柴将火引燃,把竹鼠丢进去烧。
纪月挑着火堆里的火星子,每天吃寡淡无味的东西可不行,人体太久不摄入盐分,手脚无力。
她得想办法去换点盐才行。
又将竹笋里抓的虫子丢进火里,没一会儿焦香味传来。
纪日吸吸鼻子,“好香啊!”
纪年戳了戳这个没出息的弟弟。
纪月微微一笑,四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在他眼里不挨打,不饿肚子就行。
将虫子挑出来,拍了拍灰递给纪日。
“看你那馋样,快吃吧。”
纪日接过来,将虫子分成三份,一分给纪年,一分给纪月,这才满足的抱着属于他的那一份吃的津津有味。
第9章 扮可怜
兄妹三人就在竹林里填饱肚子。
纪月让纪年找了许多藤条,将藤条编成简易的筐。
照着刚刚的法子,一下午三兄妹都在竹林里抓竹鼠。
而老纪家这边,一大早就等着三兄妹过去干活,左等右等不见人。
李娥气的在家里大骂,纪月失踪几天他们家的衣服就几天没洗。
现在人回来了,指望着像以往一样过来洗衣做饭,一直到中午都不见人。
在田里干活的纪春根也一肚子牢骚,他爹纪福年纪大,干一会儿就得休息。
大部分的活都是他在做,十来亩地,就算把他劈成两半也做不过来。
“不都告诉老二让纪年和纪日来干活了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
纪春根将锄头一丢,坐在地上。
纪福吧嗒吧嗒抽着叶子烟,“你去老二家看看。”
纪春根摇头,“我才不去。”
那死丫头太可怕了,连她爹都敢打。
“没用的东西。”纪福碎了一口,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个小丫头吓成这怂样。
纪春根依旧不动,没用就没用。
父子俩就这么坐在田里,谁也不愿意动。
纪家三兄妹乐呵呵的看着一下午的成果。
“这么多肉,我们要怎么才吃的完哦!”纪日开心的捂着嘴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
纪年也看向纪月,将竹鼠带回去,爹肯定又要拿去给老宅。
“我找个地方藏起来,明天拿去镇上换银子。”
“换了银子爹又要拿去买酒喝,还不如吃肉。”
“不给他知道不就好了。”
纪月看向纪年,“哥,我们不能指望老宅给我们吃的,更别指望那个酒鬼。”
这些他都知道,有时候他也会悄悄进山,可每次带回来的东西都被老宅拿走。
“不想别人欺负,就只能自己立起来。”
纪日眨巴眼,噌的一下站起来,“姐是这样立起来吗?”
纪月揉揉他的脑袋,笑着道:“对,我们要挺起腰杆子立起来,不让人欺负,谁欺负我们就打回去。”
“就像昨晚你打爹那样吗?”
纪月被噎住。
“咳咳,其实昨晚我这么做是不对的。他是我们的爹,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
纪年心道你还知道不对啊?
纪月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一个趔趄。
“咱们应该背着人打,这样才不会落人口舌。”
“那以后纪高尚打我,我也可以背着欺负回去。”
“聪明。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竹鼠藏起来。”
看着纪月走远,纪年很想说,别听你姐姐的,可一想他们就是一直退让才会被欺负的这么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纪月装了三只竹鼠在储物袋,剩下一只打算回去炖竹笋。
将绑结实的竹鼠丢给纪日,告诉他晚上炖着吃,那小子乐呵呵的抓着竹鼠尾巴往前走。
纪年将挖到的竹笋装进筐子里,三兄妹这才下山。
回到窝棚,还没进门就看到在门外鬼鬼祟祟的纪娇娇。
纪月拉着兄弟俩躲在草丛里,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朝纪娇娇丢过去。
“哎哟!谁打我?”
看看四周人影都没有,刚转身又被打了一下。
“谁?出来。”
依旧没人,附近的草没动一下。
难道真的有鬼?
本来就心虚的她,把自己吓得脸色苍白,慌不择路的跑了。
看着纪娇娇慌慌张张的样子,纪日哈哈大笑起来。
从来都只有他们被欺负,如今看到讨厌的人被欺负,简直太爽了。
就连纪年脸上都有了一丝笑意。
纪日道:“姐,这就是你说的背着欺负回去吗?”
“没错,你看纪娇娇被打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想找人报仇都找不到。”
纪日点点头,将姐姐说的牢牢记住。
进了屋,纪年生火将竹鼠的毛烫掉,纪日剥竹笋。
纪月抱了三个竹笋打算找人换点盐,没有盐再好吃的东西都索然无味。
纪月绕过老纪家,直接去了村长家。
整个纪家湾大多数都姓纪,直接就把族长当村长。
来到村长家,村长媳妇正在院子里摘菜准备做晚饭。
“大奶奶……”
纪月抱着竹笋怯生生上前,将一个小可怜扮演的淋漓尽致。
“呀!是月月啊?有事吗?”
“大奶奶,我可以用竹笋跟您换点盐吗?”
看着可怜巴巴的小丫头,家里一溜混小子的村长媳妇,心软的不行,心里直骂老纪家的不是东西。
“你等着,大奶奶给你拿。”说完转身进屋。
纪月将竹笋放在簸箕里,手足无措的等着。
村长从地里回来,就看见瘦小的小丫头,局促不安的站在自家院子里。
“月丫头,你咋地来了?”
纪月一哆嗦,忙回道,“我来借点盐。”
村长媳妇拿了盐出来,知道平时自家老头虎着脸吓人的模样,“边上去,别把月月给吓着了。”
“这是盐,拿好了,不够再找大奶奶要啊。”
纪月感激的点头作揖,“谢谢大奶奶,谢谢村长爷爷。”
道完谢,捧着盐就跑。
“哎!这孩子怪可怜的。哎呀!这丫头怎么把竹笋落下了?”
村长走来,“竹笋是那丫头带来的?”
“可不是?来和我换盐。这老纪家的真不是东西,看把几个孩子欺的。”
村长叹了口气,可怜又怎地?谁叫他们没投好胎。
纪月拿着盐回到窝棚,只见纪年跟个河豚似的站在那里,纪日桑子都快哭哑了。
“怎么了这是?”
看到纪月回来,纪日扑倒她怀里,“是奶,她把咱们的竹鼠和竹笋都拿走了,还打我们。”
看向纪年,脸上一片红肿,可见多用力。
接受到妹妹的目光,纪年垂下头,“对不起,是我没用。”
无奈叹口气,多年来养成的性子,并非一朝一夕能改过来。
“没事,她抢咱们的东西,咱抢回来就是。”
纪月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痛的眼泪汪汪,“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