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可行!”孔渊抢先躬身行礼:“陛下英明,此法甚是高明。”
权利一分再分,互相制衡,谁也别想掌控全局,众人都知道了皇上的用意,他这就是不给人手握大权的机会。
自然有心机深沉的,别有用心的人仍然反对,包括周氏一脉,也都是跳出来不赞成。
可如今周氏示弱,虽说掌着六部里的半数,可这也不是各个都听他们的话,加上翰林院,中书省,门下省,甚至很多武将全都支持。
这事儿就在朝堂上拍板定音。任命的旨意当场宣布后,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陛下这是早就铁了心的,根本不容质疑。
如今,就连打算去请太后的周元昆,都知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
就在他后悔之际,后宫之中,太后还是听到了风声。
“怕~~”青瓷碗儿重重的摔在地上:“混账东西,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如今翅膀是越来越硬了,敢明刀明枪的来了,摆了这么大个阵仗,竟然才露出端倪。”
“老佛爷息怒!”一个嬷嬷打扮的细瘦宫女上前,弯身收着地上的瓷片:“如今他既已成气候,我们还是要避其锋芒,拿下皇位,才是正经。”
“哼~~当我不知道,蒋氏都造反了,他还念着旧情把蒋雪涵藏进冷宫,无非就是相用祁弘轩牵制我们罢了。”
拿起榻上的一串佛珠,她闭着眼睛捻动了半响:“让外面准备着,找机会上折子。叛贼的外孙,这么大个污点,我看他怎么洗白!”
“是~~”
而在同一时间,冷宫之中,祁弘轩也看着眼前素衣散发的女子。
“答应你的,我都做了,你蒋家能保下的,父皇都允了。如今,该与我说说真相了吧!”
“轩儿!”
“不要想着哄骗,这些时日我跑上跑下,正经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傻。”他叹息:“当年被小姑娘骗了一下,不依不饶的盯着干了多少事儿。如今才发现,自己这二十几年,都是被哄骗过来的。”
最近一段时间,他忙的心力憔悴,奔走查访,好多事亲力亲为,越接触真相,他越是心惊,自己到底有多瞎,有多盲,竟然蹉跎如此多的岁月,错过如此多的时间。
蒋家出事,父皇对他并无二色,只是好多涉及他的娘亲,所以,还是让他自己寻求答案。
他知道,这是父皇对他的爱护,虽然不想他糊里糊涂的过下去,可也不想让他将信将疑的从别人口中听到答案。
寻找真相的过程,从母妃开始,就是他寻求真相的开始。
宫里的热闹,自然是第一时间传到了阮妩的耳朵。不理会在冷宫里带了一天的祁弘轩,她只是关注周氏。
五军都督府,是早先的伏笔,如今趁着两败俱伤之际退出,正好分化周氏把控的兵部,也同时能够增强国力。
想要再像爹爹当年一样,兵部的一纸公文,随意调遣将领,他们以后,是再也做不到了。
虽然最终敌人还没有消灭,也让阮妩有了一种报仇解恨的感觉。
而她的生辰,也随着这种感觉一同到来。
阮府只有父女二人,阮青岩做主,招待了她的一杆好友来家里吃午饭,一直闹腾到下午,才各自散去。
今日因着陆沅起哄,几位女子也饮了些酒,阮妩将众人一一送走后,去看看房中睡下的父亲,自己则是去了水阁。
八月十五,中州开始褪暑,她就让丫鬟将四面的门全都打开,将各种玩偶靠垫堆了一地,随后懒洋洋的躺在上面,半眯着眼吹着风。
夕阳西下,眼前已经越来越暗,她嘟着嘴睁开眼,看着外面池塘里的残荷:“祁允行,你到底回不回来,我不等你了!”
“噗~~我以为你睡了!”
“呀~~”躺着的人立刻坐起身,扭头看向身后,眼睛瞬间笑眯了起来:“你可算回来啦,我等你好久。”
本来在门口靠里的人影,大步走上前去,随后弯下腰,对着仰头的小脸:“如你所愿,我…回来啦!”
“嗯!”阮妩用力的点头,一把将他拉着坐在身边,双手扶着他的脸颊,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又把鼻子凑过去闻闻,这次才真的放心:“很好,你没有伤,表扬。”
第164章 [VIP]
小鼻子一耸一耸,跟小奶狗一样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祁允行早就心痒得不行。如今看着美人又舒展的躺了回去,凹凸的曲线与自己在门口看到的一模一样。
可这么近的距离,还有阵阵的馨香传来,他感觉到干渴从心底蔓延出来,喉结都上下动了几下。运功压制住自己的欲望,他点点粉嫩的小脸儿:“怎么喝酒了?”
“是阿沅,说是没喝过,怎么也要试试!”阮妩觉得自己还算清醒:“什么时候回来的,累不累?要不要躺躺,很舒服的。”
这半醉不醉的样子,让祁允行笑出来。
躺在她的身侧,将柔软的身体搂紧怀里,他才说道:“午时才到,阿勉给我留话,说是你们在这里,我进了趟宫,出来换身衣服,结果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醉猫躺在这里。”
“我觉得我酒量还不错。”阮妩自豪的翻身侧躺,小手微蜷的放在他前胸:“阿沅和忆秋喝的,都是被扶着出去的,我可是自己走回来的。”
“你厉害!”祁允行扶稳她的身体:“回头你告诉阿娘,她肯定高兴,听说她年轻的时候,酒量就很好!”
“是吗?”阮妩眼睛一亮:“我明天去庄子告诉她!”
那条路她都熟了,后来每次都是带着白苏,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直接骑马过去,半个多时辰就到。
“别去了!”祁允行握着胸前的一双手:“阿爹这两天就把她接回来。”
“接到京城?”想想不对,阮妩有不确定:“接近…宫里?”
“是!”
“那个,毒呢?”
“全都找到了!”
“找到了?”怎么找到的,阮妩想起之前的事情:“从祁弘轩那里找到的?”
“对!”小醉猫想事情的时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祁允行忍不住亲了一下:“他挺聪明,把东西偷出来,就藏在外面一个宅子里,宅子是在他一个情人的名下,所以一直没有查到。”
阮妩才不关心他藏哪里了,只是想着安姨终于不用东躲西藏,她就高兴的亲了一下对方的下巴:“你怎么这么聪明,这都被你找到了。”
就因为祁弘轩的一丝异样,他就能猜到这么远,果然不愧是天才级妖孽。
只是刚刚亲完,就感到自己头下的手臂绷紧。赶紧抬头,对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她想起刚才干了什么。
“冷静,冷静,我爹在家呢!”她伸手捂住对方的嘴:“被他知道你欺负我,你就完了。”
她走时特意吩咐小厮,爹醒了要过来说一声,如今还没醒,可算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这么想着,就感到自己的手又被咬了一口。
“你怎么老是咬我!你能不能别咬人了。”
没人回答她,感觉又有什么戴进了自己的头发里,声音传来:“月月,生辰快乐!”
一声祝福,让她想起去年,也是这时,他也送了自己一根簪子。
与那时相比,如今她心中充满了欢喜,单手圈住对方的身体,抬眼看着对方:“阿允,谢谢你!”
“我的小姑娘,你高兴就好!”温柔的唇,又落了下来。
情人间的喃喃细语时,阮妩问:“阿允,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外面传言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学院里好多小女生流传着他的生辰,憋着劲想要送他礼物。可如今想来,那个生辰应该是假的,不然他与消失的三皇子同一个生辰,不是太可疑了?
“那个是假的。”祁允行告诉了她答案:“我的生辰是十月初十!”
“十月初十,我记下了!”阮妩仰头:“倒时候我送你生辰礼。”
“你已经给我准备生辰礼了!”
“什么?”她准备了什么?她怎么不知道。然后,紧接着,她脸色开始一点点儿变红,头也慢慢低下来:“你说…那个啊!”
她已经想起来了,在庄子后山的木屋里,她为了安抚当时的祁允行,好像莫名其妙就答应他,十月初十成婚。
现在想想,自己还是保留着上一世的固化思维,爹还没同意呢,她这就跟人家私定终身了。脑子里面一闪过爹这个字,她就把头埋的更低了:“那个…呵呵…”
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爹,还…没同意呢!”
爹这次脾气闹的太久,她几次试探,都被对方斩钉截铁的打回来。
可这日子越来越近,她也是答应过的,如今两面为难,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小猫仔一样的耍赖委他的怀里,祁允行心里软的不行。
这些事,本来也不是女儿家该费心思,当时自己用手段逼迫,如今自然也是他来解决:“没事儿,那个有我爹呢!”
“我爹会生气的!”陛下开口,爹自然不能拒绝,可她不想让爹生气。
“不用担心,他俩关系很好!”祁允行给她露底:“你祖父就是阿爹的追随者,当时单独有一座私宅,就是教授阿爹和你爹武艺的。不然你以为,你爹当年,为什么奋不顾身冲进甘州边境解围。”
是从小认识啊!算算看,年龄似乎是差不多,那就是了。怪不得她每次都觉得,自家爹在陛下面前那么放的开,说话做事全都无顾及。
只不过祖父当年被安插到边境比较早,爹不知道祁允行的身世。教授的宅院又是不同地点,所以爹爹也不知道安姨。
既然两人能说的开,这事儿阮妩就没再说话。
两人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木香也过来说,老爷醒了,听说祁大人过来,请他过去说话。然后头皮冒汗的又说了一句:“老爷交代,只请大人一人过去,小姐继续歇着。”
看来还是气不顺啊!
阮妩同情的拍拍身旁的男子:“祁大人,起身去接受教导吧!”
眼睛已经完成月牙,幸灾乐祸的小模样,让祁允行又亲了一下,自己起身,转头问:“你还在这里?”
“嗯!”阮妩懒懒的摆手:“估计你会被我爹亲自送走的,等你走了,我去找他吃晚饭。”
目送走了昏暗中离开的身影,她又躺回垫子。身旁还有些他的气息,她嘴角弯弯的抬手将头上的簪子取下。
又是一只蝴蝶,与去年不同的是,这次通身使用黄金打造,金灿灿展翅欲飞的翅膀中间,镶嵌的是一颗金色的珍珠。
金色的珍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阮妩把玩之时,就渐渐地笑出了声音。
这家伙,对当年顾海给自己的珍珠怨念极深啊!不但找了个颜色稀有的,就连个头,也要比那个大上一圈。
越看,越开心,越看,越喜爱。就这样对着外面升起的圆月看着圆珠,阮妩把自己笑倒在软垫之间。
“小姐,这个是祁大人送的生辰礼吗?”木香的声音传来:“看着比顾海当年那颗珍珠还大,而且,竟然还有金色的?”
看吧看吧,丫鬟都看出问题了。
阮妩笑的更开心了。直到好半响后,肚子痛的她被迫停下笑声,随后被木香扶起来。
“人可是走了?”
“走了,老爷亲自把人送出大门的。”
亲自盯着扔出大门的,阮妩嘿笑这将手中的发簪递了过去,示意木香重新簪好。
晚间,正房的偏厅,她正帮自家爹爹捡菜,就看到他又皱着眉头盯着自己。
“怎么啦?”
阮青岩啧啧两声:“那大珠子,那个小子送的?”
“这个?”阮妩指指脑袋上的东西:“是啊,好看不?”
“好看是好看!”阮青岩又皱眉头:“万寿节的时候,南边儿的加纳小国来恭贺,送的好像比这个还小些,据说是个无价之宝。”
原来是琢磨这个,阮妩当时就猜,他肯定是让陆勉从南边儿的国家收上来的。
只是这么个珠子,说是无价之宝,看来这个加纳,也不是个老实的。当然,这话她没说出口,只是咬着筷子问:“要不,我退回去?”
估计那家伙能把她咬死。
“算了!”阮青岩发话:“带着,我闺女好看,就要戴无价之宝!”
这什么逻辑,阮妩决定不再刺激他,乖乖巧巧的陪着他吃饭,随后起身扶着爹爹去了外面的凉亭,吃着月饼赏着月。
“爹,少个大哥啊!”阮妩没骨头的靠在爹身上:“他最近也不写信回来,说说情况。”
上次来信说过,好几个船厂都有船试水了,也不知道他跟着哪艘又出海去了。
“年底指定能回来,大小伙子,还能丢了他不成!”
阮家传统,男子都是散养长大的,爹当时是这样,如今大哥也是这样。父女两个就这样说着家常话,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去休息。
十五家家户户的团圆宴过后,十六日一上朝,众位大臣就被一个惊天的消息打的措手不及。
二十年前,随皇上外出而下落不明的安贵妃及三皇子出现了。
原来,安贵妃被蒋氏下了剧毒,恐三皇子受迫害,就假死养在别院,三皇子则交由燕亲王带去幽州抚养。
数日前处置蒋氏一族,终于找到毒药和解药。如今安贵妃身体转好,皇上月圆之夜思及落泪,遂特招安贵妃回宫。
念其舍身救护三皇子,为此多年苦难,受病痛折磨,特加封其为皇贵妃,赐册宝,入住瑶华宫。
太监一份册封诏书读完,下面立时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