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的,这不是正常!”阮青岩骄傲的回了一句,看到皇上又要揍他,他赶紧回到先前的话题:“那您有法子?”
“不是我有,是老三安排了!”皇上又赞赏一句:“你闺女也帮了大忙,比你强。”
啥情况,又比我强。
被压着订下婚事,阮青岩就被皇上扫地出门,风风火火的冲出皇宫大门,没有去军营,先直接回到家中,找到闺女一通嘀咕。
“我的天~~,她怎么这么不要脸,一个周雨烟,还想嫁给几个人?”阮妩咋舌。
她这是有多大的自信,还能掐着皇上的命脉。
益州是粮仓,掌握着乾元近半的粮食。可藤根他们不关注吗?都种了第三年了。还有,沿海捕捞他们也不了解吗?能出海的船全都出海了,都在全力作业。
虽然准确数字肯定会被祁允行瞒的死死的,可他们就从来不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那张牌,到底还剩几斤几两?
都不核算一下,都不估计估计?一家子消息再不灵通,也不能这么做春秋大梦吧!
这一刻,阮妩有些理解祁允行那些话。
这周家一族崛起,确实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如今皇上和祁允行他们方方面面准备充足,对抗吗?
她开始心里盘算。
周氏的商队正在被一个个掐死,积压的大堆物资不能运出边境周转,小国没有他们养着,边境是安稳的。
现在就是粮食问题,如今皇上既然已经拍板婚事,就是要翻脸。那么益州的秋粮暂时拿不到,是肯定的。
他们心里肯定盘算过,藤根和海货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那么他们想做的,应该是拖吧。
一个州的粮食啊,周氏压在手里,就像背了做大山在身上一样。存怎么存?管怎么管?
太后作威作福惯了,却没有正经学过管理,她上嘴皮碰下嘴皮拍板耗着,估计都不知道,销不出去的粮食,有可能都烂在地里,一文钱都不值。
哈,好像看她哭。
“所以,就她那脑子,跟我闺女差了十万八千里呢!”阮青岩听着闺女一条条捋,通体舒畅啊。
老妖婆靠着手上这几张牌,嚣张跋扈多少年了,如今反过来了,皇上正一张一张把她的牌给撕了。
翻身仗打的这么爽,阮青岩乐了好一会儿。
然后吧~
“我闺女啥都懂,啥都会,确实适合~~”话没说完,他脸拉下来:“虽说大事儿都解决了,可我还是不想把你嫁给臭小子!”
“为啥?”阮妩其实也摸不清,自家爹到底是卡在什么地方了。
“太厉害,本事太大,你这以后要和离,我还真干不过他!”
亲爹,这真是亲爹,阮妩心中,只剩下瀑布汗。
…
父女二人的谈话结束,继八月十六朝堂一片哗然后,八月十七,新的震撼又砸了下来。
“……封大皇子祁弘文为秦王,出宫建府。赐周氏嫡次女雨烟为正妃,婚期八月二十八……
……封二皇子祁弘轩为敏王,出宫建府。赐蒋氏长女梦洁,次女蒋梦瑶为侧妃,婚期九月十六……
……封三皇子祁允行为允王,府邸暂未建成,暂留永延宫完婚。赐阮氏嫡女阮妩为正妃,婚期十月初十……”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上面又宣布,钦天监选八月二十为吉日,迎皇贵妃回宫。宫内举行晚宴,着三品以上携家眷出席。
这密集的诏书,震得朝堂咣当咣当乱晃,好多还在暗中谋划的任,全都跟着身体乱晃,措手不及。
大皇子娶了周雨烟,这是太后争了许久的,皇上表面的孝道到位了,也算顺了她的意,虽然众人都知道,这肯定不是她现在的意思。
蒋氏一门意欲谋反,虽然没有行动,但证据确凿,家中男丁全部斩首,女子充入教坊司。
碍着二皇子求情,蒋氏姐妹被放了出来,只可惜已是庶民,正妃之位是不能了,就全都赐予二皇子为侧妃。
经过了好些天的大起大落,这些大家都觉得能够接受。
唯一又让群臣心思转动的,是新冒出来的三皇子,明明已经二十有三,明明外面府邸众多。皇上非说没建立府邸,要留在宫中。
这么多皇子被迁出,偏偏只留下他一人,这意图太明显了。
好在立太子是国之重事,没有再冒出一个旨意,也算给下面的人一些交代。可大多数人寻求心里安慰的时候,还是有人冒了出来。
“启禀陛下,是臣等失职,没有为三殿下准备府邸,臣立刻整理京中宅院,着人安置,必在大婚之前收整完成。”
“国公所言也是有理!”皇上点头:“似乎当时弘文的府邸,也是你领着户部督办的?”
“正是微臣!”
“就比对着那个吧!你明日上了折子,写明拆建章程,朕再参详!”
“这~~”周元昆一时锁眉。
“国公爷可是有困难?”旁边一人笑着出列:“记得当年户部承办这件事儿的时候,可是很上心思的,大殿下为此也耽搁了好几年才出宫建府。如今?”
朝臣不怀好意的呵呵。
当年周氏一族不想让大皇子出宫失去掌控,从二十岁皇上要让他建府时,就一直在考量选地。好不容易地选好了,又说房子年久失修,需要推倒重建。
今天这个损毁,明天那个重建,也是到今年初的时候,才上折子说改建完成,可以迁府。
前后算起来,用了五六年的时间。
如果你说能建成与之一样的,那你就承担当年拖延之罪。你若是回应建不出来,那你着急承诺什么?
“陆大人!”周元昆也心里转了数圈:“自是有些不同的,大殿下毕竟是嫡子,规制上是要高些!”
嘶~
还真的,有这么回事儿。
第167章 [VIP]
周元昆得意的昂首挺胸。
这,就是他们尚在努力的底气所在,既然皇上不肯将周雨烟指给允王,那么,他们就拿嫡庶说话。
周皇后虽然拖了好几年,可还是被压着认了祁弘文到名下,如今正经来算,他才是中宫嫡子,才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前方,祁弘文也赫然在列,只不过,他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慷慨激昂的人。
他如今仍在宫中,昨日太后去养心殿干过什么,他怎会不知。这么多年被他们如玩偶般的耍弄,如今看着事不可为,又要捡起来了?
呵,他心中冷笑。
嫡庶尊卑,自来有法度,这...
都忘记周氏手里还有这么一张牌,下面又有人转眼珠。
只是这时~
“周大人说的哪里话?”一位略显老迈的长者慢悠悠的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捋着白须,环顾着四周。
似乎反应有些慢,半响才开口继续。声音苍哑,低缓,却,震惊四座。
“我掌宗人府多年,陛下名下哪里来的嫡子?”
四周皆是愕然。
孔渊从列中出来:“国公爷可见是糊涂了,这中宫嫡子也敢拿出来说,您这…是何意图?”
皇室族谱就在太庙之中,宗人府不可能欺瞒,如此信誓旦旦,那必然是真。如此算来,大皇子只是宫女所生,母族地位全无,倒成了最低地位之人。
不对,再细算算,二皇子祁弘轩的母妃,受到蒋氏拖累,虽然留住性命被囚禁于冷宫,可进去之前,也是撸了所有的分位。
那么算前来,他也与大皇子同样,都没了什么地位。
而剩下的那个,众人瞪大眼睛,看向前方仍然是殿前都指挥使朝服的人。
“不可能~~”周元昆叫了出来:“这不可能,当年,太后亲自做主,将大皇子寄于皇后名下,这怎么可能?”
他反应过来,指着宗正:“宗正大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太庙拜祭的时候做了手脚?你敢违抗皇命,你有何居心?”
“违抗皇命?”老宗正捋着胡子:“周大人可真是糊涂了,老夫姓什么?”
“...”
“姓祁。”这么多年,宗正终于喘气顺畅了,他脸上的褶子都在上扬:“老夫姓祁,尊的是祖训,遵的是皇命,可从来没说过,要遵着你周氏一族的命令。”
众人:...
懂了~
十几年前,确实皇上祭拜太庙,开了宗祠。
可太庙的规制,只有皇帝和三代内的直系血脉可以进入,周氏那时权利再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闯入。
先帝爷那一代互相争斗,死的只剩一人,下一代皇室,也被太后杀得剩下皇上兄弟和长公主三人。
再下一代,两个小的倒是可以入内,可当年请出族谱的时候,小的能懂什么,只是后面站着,就已经懵了。
皇室成员被周氏如此欺压,改没改这种事情,怎么会有人告诉她。
哈,皇上嫡子,皇后嫡子,争来抢去,闹了十几年的笑话,做了十几年的春秋大梦。
如今,何其快哉~
“你…你们…”周元昆脸色青白交加。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群人蛰伏的如此险恶,竟然就这么蒙骗周氏,蒙骗太后十几年。
他的脑中疯狂的转着,疯狂的想着退路,想着自救,想着周氏的未来。可~
无路可走!
“噗~~”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周围虽然有惊呼之声,却只有了了数人上前扶持。
“陛下赎罪,我大哥身体不好,请允我带他回去医治。”
出列的是国公府的二老爷,兵部侍郎周元慎。他得到皇上的许可后,指挥着子侄,搭手将周元昆抬了出去。
皇上随意的摆摆手,安慰的话都没说一句。
这,也算是彻底翻脸了吧!
再也不同的态度,乾元再也不同的天空,让剩下声音变得一片和谐声,都是在皇上及各位皇子。
…
午间,阮府的水阁内。
这会儿正值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四面的门都被关上,冰盆子摆好,小情侣二人靠着聊天儿。
“陛下英明神武啊!”听完整个过程,阮妩留着口水赞叹:“这从十几年前开始布局,忍到现在才说出来,想想周元昆吐血的场面,就觉得好过瘾。”
这遗憾的眼神,让祁允行笑:“下次带你去偷看?”
“好啊!”阮妩刚点头,随后又摇头:“算了算了,前朝我还是不去了。”
“不过嘛~”她不怀好意的建议:“下次太后吐血,你记得带我!”
比起没什么本事的皇后,她更厌恶那个缺德老太太。她和她那个爹,就是这几十年一切痛苦的根源,看到人恶有恶报,那才是大快人心的全剧终。
只是,她还挺好奇,这太后真的那么傻,就在太庙里面没有一点儿安排?
“安排了!”祁允行耸肩:“宗正和长公主都是她安排的。”
控制着宗正的妻子和女儿,又扣押了陆家兄妹,就为了让他们监视着皇上的动向。甚至,当时还有羽林卫潜入,偷偷地在窗外监视。
那个老妖婆成精了吧,果然坏得很。
“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好惊险,好刺激,阮妩听着都紧张。
“宗正提前潜入,族谱上贴了一张纸条,窗子那么远,能看到墨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分辨的清。”
“至于近处站着的,谁又能说什么?”阮妩好奇:“大皇子,知道吗?”
“当时他小,站在最后,本被宫女养着,性子就畏缩。不过这些年,他像是也猜到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大皇子猜到了,怎么没说出来?
“他找我谈过!”祁允行靠倒,看着房顶旋转的风铃。
昨日下午,他迁入宫中后,就与他见面。
“我自知能力不足,父王的重担压在身上,让我时刻都喘不过气来,如今你能上前,我没有什么不服。”
这是他的原话。
祁允行,还挺意外的。
祁弘文这个人,一直端着个脸,可见,是对自己管束及严的人。想来,他也是想帮着陛下在周氏那里周旋,只可惜,他也认识到,他的能力确实不够。
一直无法接下的巨大压力,如今有人分担,也是松了口气吧!
阮妩默然。
几十年的蛰伏,几十年的隐忍,几十年的牺牲和血泪,今日能成功打个翻身仗。不光是陛下,这是无数人的拼搏和汗水。
“他们都好伟大。”阮妩心里升起了敬意:“这个国家,血液还是鲜红的,真好。”
“父王说,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屈服的走到现在。”祁允行同样无法压抑心绪的起伏,他把人捞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与他平视。
“月月,我也想要人陪,你陪我一起,我们不能让他们的心血白费。”
“…好!”
她带着愉悦的笑容,给了他答案。
这次,没有勉强,不是安慰,没有束缚,单单是觉得,她…也想看到,那样的未来,想陪他站在前辈们的肩上,走出更辉煌的未来。
八月二十日清早,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突然消失无踪,干净透亮的天空上,一丝云彩也没有。空气被洗刷干净,路面被洗刷干净,一切的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街道的两旁,禁卫军拉开长队,将人群阻隔在外,露出来的,是中间那青石板铺筑的地面。
与上元节不同,此刻的街道上没有什么喧闹声。人群中,偶尔有窃窃私语,但也声音低小,很快结束。
铁蹄声从远处整齐划一的传来,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期待的看着远方。
视线内首先看到的,是一身红色官袍的身影,他的身下一匹漆黑油亮的战马,稳稳地走在最前方。
殿前都指挥使祁允行,奉皇命,率领禁卫军迎皇贵妃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