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自然是点头送别,另一个周正飞则是没什么反应。
阮妩抬步,从周正飞的身侧穿过。
“等一下。”一这手反身过来,抓住了前方阮妩的手臂。
停下身来,阮妩转身看他。
依旧是平静的脸庞,再也看不到以前的嬉笑怒骂。
不知道为什么,周正飞心里感觉到的,只剩下难过。
“对不起。”他低下头,松开了握紧的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哎~~,心中叹息了一声,阮妩看着眼前莫名哀伤的少年,转回身去:“我不会去怪谁,只是,…我也回不到过去。”
人都会变得,周家夫人的变化,也许早就开始,也是值得同情。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还能亲密无间的,毫无芥蒂的与之相处下去。
毕竟她所要的发泄,不应该由自己来承担。
当日,如果自己真的在房中,如果周正新混不清的上前拉扯,嘴上再四六不分的攀扯。
那么多的小姐丫鬟都在,自己那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到头来还能剩下多少。
这些,周夫人在行事之时,可曾考虑过?
一个心灵扭曲的人,心中剩下的,还有什么?
再次点头致意,她拉着陆沅,毫不停留的离开。
因为那边,已经有几个人加速跑过来。
挥挥手示意没事,她们也赶过去与之汇合。
外面人来人往不好说话,坐到竹林深处的小屋后,常广安先开了口:“怎么回事儿,可是又被缠住了?”
“是啊,本以为你与相熟之人聊天,怎么还动起手脚?”
陆勉他们早先都知道郑南与阮妩相熟,才没有过去打扰,找人过去请。可看着人都走过来了,那边竟然被拉住,吓了他们一跳,赶紧要过去救人。
大家的关心,阮妩自然也能够感受出来,大概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她也是叹息:“大哥说周大人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可如今周夫人那个状态,我不可能再送上前去被利用,周正飞的道歉,我无从接受,也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从小摸爬滚打的朋友,她对周正飞没有意见,可是周夫人夹在中间,何必让他两面为难,就当是自己…不通情理吧!
没想到她随父亲出个门都能遇上事儿,也没想到周东源那么小个后院都能藏着龌龊,几人唏嘘之间,祁允行拍拍她的脑袋。
“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她将自己扭曲了,又不是你的责任,不必帮他们宽心。”小姑娘为那个难得找台阶下,让祁允行感觉非常不好。
“周正飞为人子,无法让母亲从痛苦中解脱,本也应承担责任。”
进了隐蔽场所,孔辰光也已经扔掉偶像包裹,懒散的摇着折扇:“允之说的再理,身为人子,总要尝试着帮他娘脱离痛苦。
可能他还能力不足,可他作为亲生儿子,如果时常劝解着,这位夫人也不会害起你来毫不犹豫。”
完全是越陷越深的趋势,如此想想,周正飞可能也真的不会开导。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阮妩也不想让它影响大家的心情,说过之后,就换了其他话题。
祁思瑞那边安顿的也很快,都交给随从后,也让人把他领过来。
到了以后,趁着众人离开之际,先偷摸把阮妩拉到最后:“阮姐姐,大哥允我今日去跑马,等下,你教我踩马背可好?”
这都忙成什么样了,还惦记着这件事,阮妩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这身衣衫,马都上不了,还能谈其他?”
她并不知今日还要去跑马,出来的的时候是鹅黄色交领连身长裙,外罩宽袖锦衣,舒服轻便也暖和,可是,上不了马。
看到对方失望的神色,她又安慰:“两年前那是危险时刻,赌了性命才成功的,如今你真让我站上去,我还真不敢了。”
“这么困难吗?”祁思瑞也不太确定。
熊孩子不信邪,阮妩就问他:“你长这么大,看到过几次?”
“好像…没怎么看到过。”
看这小子就是一副单纯的模样,如此稀罕的样子,显然也是没有见过。
其实战边的部队里,怎么可能没有这个技能。
燕亲王镇守幽州二十来年,这小子估计是那边的小霸王,没上过战场,上上下下都是公子少爷的围着,有谁会给他耍弄这个技能。
阮妩点头:“没人敢做,自然是九死一生的情形。如今我心中没了压力,上去一慌,搞不好直接被甩飞出去,是生是死那都难说。”
竟然生死难料,祁思瑞心里有些慌,倒是连连摇头:“那算了,算了,我不看就是。”
几个人前面走着,听着小姑娘后面忽悠人,偷笑着拐上莫忆秋,逃课出去玩。
“去哪儿?”上了外面的马车,莫忆秋都没搞清方向。
“我也不知道。”阮妩摇头,也跟着看向剩下的一人。
“去祁表哥的庄子。”陆沅早早的问过了哥哥:“阿妩知道的,那里有马场,思瑞要骑马。”
是那个像花海一样的庄子啊!阮妩了然。
车子在外面转了一圈,接上齐凝和她儿子,就直奔城外。
再一次故地重游,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才刚刚冒出嫩绿的颜色,青翠的让人心生怜惜。
本以为没有带骑装不能上马,没想到陆沅神秘兮兮的把她们拉去房价内,一人一身新衣摆在面前。
“知道要来骑马,我自然准备了,不然光看着多无聊。”
“齐姐姐端庄,这身浅紫色看看可喜欢。”陆沅先是拿起一身衣衫给了齐凝。
随后是第二套:“阿妩明艳,这身水红色最是合适。”
反手又拿了一套:“天蓝色的温柔,与忆秋最为相配。”
最后将一套粉色衣衫抱在手里:“可爱的我,就是这一身了。”
都是练过多年的人,骑马倒也并不畏惧,几人分别抱着衣服离开,各自更换。
第128章 [VIP]
丫鬟伺候着换好身上的衣服,头发则是简单的绑了个马尾,丝帕扎紧,套上马靴后,阮妩就直接离开房间。
出了房门才发现,她竟然是最快的一个,周遭几个紧闭的门扇展示着里面的人还在忙碌。
反正也没事,她就顶着渐暖的日头,沿着院落闲逛。
这是她之前住过的院落,四周依然很是熟悉。
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来天,如今沿着青石铺筑的地面走着走着,像是又穿回到了当时的情形。
计划顺利,自己却因为大意差点儿被人烧死。好在大人及时闯入,把她救了出来。
安抚过自己之后,他就避嫌的不再出现。
而那以后,自己因为身中过量迷药,在这房间内每日沉睡不醒。
数天苦药喝过后,总是有一颗甘甜的梅子来解救自己。
而离开病榻的她,也被一个喜讯解救。
带自己去见爹爹,一路安置着一切,他真是一个周到而细致的人。
唉,叹息声再次从口中溢出。
真的是,这京城之内,自己走到哪儿,似乎都有他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印记。
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就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阿妩,你这是在笑什么?”第一个出来的莫忆秋。
追忆...往事。
阮妩没有说出口,旁边的门也陆续打开。
几个年轻的身影凑到一起,热热闹闹的去马场。
当这一众的靓丽出现在马场边缘时,直觉的,祁允行就找到了水红色的小姑娘。
俏丽的佳人正在轻捻唇角与旁边的说笑。
他甚至都还清晰记得从前那个机灵活泼的小姑娘,可也不会忘记,她怎么一步步变成如今这般万种风情,夺人眼球。
女子从上到下是水红色窄袖锦面长裙。
天还有些凉,外面加了一件银灰色无袖比甲,腰间用了宽宽的银灰色腰带缠绕,身材亭亭玉立,窈窕而完美。
那绝丽的容颜上,干净舒缓的笑容映入眼帘,祁允行甚至能够看清,那双莹润大眼上,羽翼般的睫毛在震颤。
他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几位男子结伴迎上前去。侍卫们也牵来数匹马。
老样子,孔辰光照顾着夫人,忆秋有常广安护卫,陆勉自然是安置自家妹妹。
“怎么…又是这个样子!”
哭笑不得的看着一组一组的离开,阮妩抬眼看向身旁。
“别理他们,我们去跑一圈儿。”祁允行上前接过两个缰绳,递给她一匹:“你好久没骑过了,先在这里跑,等下带你去看看后山。”
“后山?”
阮妩接过马缰,看向庄子后面。
这庄子确实是依山而建,只是没先到后面的山也是一起的,这范围,可真是够大了。
绕着场子遛了几圈后,她就跟在祁允行身后,向着一条林荫路跑去。
“哥,那条路是去哪里的?”陆沅看着路。
自己来过很多次,都以为到山脚下就结束了,可看着他们加速冲进去的样子,似乎不像啊。
“那边还有一个山谷。”陆勉晃晃悠悠的在马上:“比这里还要大上很多,只是路有些坡度,你就不要上去了。”
自家妹子这水平,也就在马场内玩玩儿,陆勉可不敢让她上去。
当然了,也不能去碍眼不是。
陆沅是个听哥哥话的乖孩子,什么都没想,就收回了视线。
林中的两个人,就这样不被打扰的在树荫小路上穿行,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从此刻开始,路就开始变成了上坡。
不过,这倒是难不倒阮妩,操控着马匹轻盈的向上攀爬。
确认她没什么问题,祁允行回身带路。
很快,眼前豁然开朗。
“哇~~,这里竟然有这么大一片山谷。”
前方的地势已经平坦,大片的空地出现在眼前。
初春时节,前方豁然出现的,是一大片绿意盎然的青青草地。清风拂过,初露端倪的小草都弯下了翅膀。
若不是远处那陡峭笔直的山峰围挡提醒,阮妩甚至感觉,这像是风吹草低的大草原。
控制马匹速度,祁允行慢下来与她并排前行:“这山势奇特,几座山峰之间,刚好围出这么一片,再晚些,倒是能被野花占满。”
四周抬眼望去,确实都是山尖,阮妩点头:“围出山谷还是次要,能如此平整,可是难得。想来开满了野花,也是很美。”
一大片草甸,都没有高大植物,黄绿交映,全是自然野趣。
“也就两个月,喜欢你就来看好了。”
一句话,让正在远望的阮妩眼神一缩,随即点头笑应:“好呀!”
从那双水媚眼眸上收回视线,两人被马匹带着去了草甸的尽头。
隐隐的流水声传来,阮妩好是意外。
“这里面,还有山泉?”
山看着不高啊,竟然还有山泉流下。
“就在前面。”祁允行带着她往前奔去。
“这山泉,很甜!”阮妩手捧着尝了一点,冰冰凉凉的,沁人心脾。
看着从山石中冒出来的泉眼,水量还不小,汇聚成溪流后沿着山势向下。
水流被远处的起伏遮挡,她收回视线,环顾四周,突然笑笑:“再有一个茅草屋,就变成一个世外桃源了。”
完全就是与世隔绝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幻想的绝世高人隐身之所。
“还要有一个武功高绝的侠士,好教你飞天遁地。”祁允行一下猜中她的想法。
“对啊,对啊。”阮妩扑哧笑出声,迎合的连连点头:“这个一定要有,我还指望着行侠仗义呢。”
小姑娘又露出笑逐颜开地模样。
在水红色衣衫的映衬下,粉白的小脸儿如莲绽放,媚眼弯弯,红唇闪耀,清悦的声音和这娇媚的笑容像是魔咒一般,缠绕在祁允行的心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微笑的…看着。
回程的路上,两人很有默契的放缓了脚步,慢悠悠的游荡间,阮妩突然问道:“大人,问个问题。”
“你说。”
“在太学院时,我想起,你曾与秦夫子熟悉,可对?”
叫秦姨,应该是很亲近吧!
祁允行看看她:“我本身与她不熟,只是长辈之故,才尊敬着。”
是什么长辈,阮妩也没有深问,她只是转而说起:“听说…秦夫子一直练习万物长生曲,想要去应选皇宫的乐师?”
“有耳闻。”
就是并不关注,也不会帮忙的意思?
阮妩犹豫一下:“她…会选上吗?”
“她的琴艺其实并不出众,如果正常应选,很难成功。”
那还有不正常的?
阮妩好纠结,到底要不要说,万一人家长辈关系很好,自己这样说坏话,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手中的缰绳被人拉住,旁边的一只手伸过来,将她咬住的下唇松开。
随后下巴被手扶着,转向身旁。
“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前面的人很平静,也没有紧绷感,她抿了抿嘴:“我…就是看到一些事情,也还不确定。”
“我在听。”
就是要听的意思?阮妩哦了一下,整理了思路,把上元节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算计着她的年纪,应与陛下差不多,本也不会影响,可她如今一心想进宫的样子。”
想着安姨的反应,她又补充:“我不确定,但她手中可能还有些不好的药物,我想大人常在陛下身旁,就想着让你能注意些。”
说完这些她又强调:“主要这些都是我看到和猜到的,没有实质性证据,我要是说错了,你别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