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出西边雨
时间:2022-03-07 07:30:54

  赵若歆从来不觉得一个女孩子家因为自身优秀,而被众多儿郎们喜欢就是一种错误。

  若真是有错。

  那么错得也不该是优秀的女孩子们,而是那些守不住本心的儿郎们。

  “是该去瞧瞧三姑娘。”青桔替赵若歆系上毛裘披风的缎子,脸上流露出真心实意的担忧:“老夫人也真是的,怎么就罚得这么很。这冰天雪地大冬天的,三姑娘怎么能受的住!”

  青桔虽然刚刚怼过陈茹,但那也是建立在她自觉陈茹和她一样都是奴籍的基础上的。在青桔看来,她是赵府嫡姑娘院子里的下人,而陈茹不过是赵府老爷院子里的下人。大家都是当下人的,谁也没高贵过谁。充其量也不过是陈茹工作和管辖的范围比她大一点而已,可她签的是活契,陈茹做妾的相当于是死契,说起来陈茹还比不上她呢。

  但是赵若月就不一样了。

  三姑娘赵若月虽是庶女,却也是赵府正儿八经的主子,更是老爷赵鸿德最喜爱的女儿,和自家嫡姑娘也是姐妹情深。青桔不敬僧面敬佛面的也对赵若月恭敬有加,更何况赵若月的确会做人,待满府的下人都非常好,青桔本身也是喜欢赵若月的。

  赵若歆点了点头,披上斗篷离开温暖的闺房,走进冬夜冰冷的寒风中去。

  赵若月和陈姨娘住在同一个院子,包括彦文彦武也都住在这个院子里。虽是后院,面积却很大,设施的精致程度也是其他姨娘和庶子庶女的院子所不能比拟的。但此刻赵若月并没有跪在她自己的院子,而是被罚跪在了学堂。

  赵氏两府有两处较为庄严和神圣的院落,分别是家庙和学堂。

  家庙建在隔壁的长房赵府,而学堂则设在赵若歆所在的次房。赵若月到底未出阁,为了闺名考虑,赵老夫人也不可能让她大晚上的跪倒隔壁长房的家庙去对着先祖忏悔,顺理成章地便让她跪在了学堂里面面壁思过。当然也不止是赵若月,赵府的孩子们犯了错一般都是被拎到学堂受罚。

  赵若歆推开学堂院落的棕红木门,便瞧见赵若月跪在院中的身影。

  赵府学堂毕竟只是家学,远不如国子监那些官学来得严格规矩,只是起个开蒙和增长见识的作用。眼下深冬寒冷,又临近年关,学堂里小两月前就放了授衣假,聘请的先生们也都返乡回家去了。因而学堂院落空旷得很,除了跪在这里的赵若月和她的大丫鬟舒草就没有其他人了。

  院子里前几日落下的厚厚积雪都没有清扫,雪上还落满了枯黄的落叶和几排深浅不一的潦草足印。

  赵若月便跪在这片洁白空旷的雪地里,身边狼藉地落着许多枯黄树叶,碧绿单薄袄裙的下摆被雪水浸湿,染得深黑浓绿,看起来弱不禁风而又有着一种特别的美。像是一株被大雪摧残过的小白花,让人心生爱怜。

  听见动静,赵若月抬起头看了过来。

  “四妹妹?”她巴掌大的面颊更是被冻得苍白,弱柳般纤细的身姿在寒风里摇摇欲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三姐姐。”赵若歆说。

  “看你的样子,下午时的魇症应该是好了,那我也就放心了。”赵若月说,露出一个疲惫和欣慰的笑容,笑容里毫不掩饰的流露着浓浓的关心:“夜晚天凉,你赶紧回去,小心又冻坏了身体。”说着还吩咐侍立在旁边的贴身丫鬟:“舒草,将你刚才拿来的暖手捂递给四妹妹。”

  “小姐,这是奴婢拿来给你用的!”舒草着急地喊道。

  “祖母既然罚了我的跪,我就要严格遵守,哪里能用这些外物给自己取巧呢?”赵若月虚弱地说,“左右我也用不到,你递给四妹妹暖暖手吧。”

  “不用,我自己带了。”赵若歆说,心情复杂。

  她想到了小的时候,每次自己因为上山爬树、斗鸡追狗这些调皮捣蛋的举动被父亲责罚时,都是三姐姐赵若月陪她一起挨打,陪她一起罚跪。

  父亲惩罚孩子的时候,总喜拿一根细而长的柳条进行抽打。而每次她被抽打的时候,都是三姐姐赵若月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挡在她的身前,像母鸡护着小鸡崽一样护着她。

  到底她是嫡女,而三姐姐只是个庶女。父亲打她的时候手下还知道些轻重,可看到三姐姐扑上来,有时候正在气头上的父亲就会下上狠手,重重地抽打在护着她的三姐姐的身上。在三姐姐柔嫩白皙的胳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瘀痕。

  就包括小时候的罚跪,明明和三姐姐没关系,可三姐姐怕她一个人跪在学堂里害怕,就也很讲义气地跑过来陪着她一起跪着。

  许多个乌黑沉寂的夜晚,两个小小的女孩儿就这么互相依偎着跪在一起,互相给对方壮胆和取暖,然后跪着跪着,就都睡熟了过去。

  往事回忆纷至沓来,赵若歆看着跪在院中的赵若月,思绪不免就又想到了小时候两人一起受罚挨打的场景。

  “三姐姐。”她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席轩哥哥吗?”

  “什么?”赵若月愕然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下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勉强地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赵若歆仔细地看着赵若月,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三姐姐,如果你喜欢席轩哥哥,一定要告诉我。”她认真地说,黑曜石般的眼睛澄澈透明,像是蕴了一汪清冽的泉水。

  “怎么会!”赵若月立刻就尖声地说,不自觉地就抬高了音调。她苍白的面庞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声音尖利而刺耳,像是在急着剖白和证明。说完,她自觉失态,又慌乱地理了理自己鬓边的碎发,尴尬地笑道:“四妹妹你怎么会这么问?三殿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身份如此悬殊,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如果你们的身份没有悬殊呢?”赵若歆又问,面容平静,看不出表情。

  “那我也不可能喜欢三殿下呀!”赵若月尴尬地笑着,转头躲避赵若歆的视线,双手用力绞动着手中的绣帕:“你们的婚事是皇上钦赐,我作为你的姐姐,又如何会喜欢上他?”

  “好,我信你。”赵若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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