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十几年来努力前进的方向和归宿。
她自幼订婚,十几年来接受的教育、成长的规划、奋斗的目标统统都是围绕着眼前之人展开。
抛开头两年未曾记事的婴孩时期,她赵若歆目前为止的整个人生全都是在为了成为一个合格而优秀的三皇妃而努力。唯一的出格之举,便是她这两年偶会外出扮成他人的蹴鞠。这是她为自己保留的唯一爱好,且这一个爱好也注定会在大婚后被彻底舍弃。
长久以来,她一直理所应当地认为眼前之人也必定和她一样,在为了她们俩的未来而努力。却忘了问过一句,对方是否也和她一样心甘情愿。
“歆妹妹?”见到赵若歆神色不对,楚席轩也停住了脚步。
皎洁月光下,一袭蓝衣的俊逸男子疑惑地歪头看着他,目光深情而专注:“你怎么了?”
“席轩哥哥,你喜欢我吗?”赵若歆认真地问。
男子倏忽就红了脸,白玉般的脸庞上像是醉了一抹红云,且这片红云顺着脸颊就慢慢地烧向了耳朵,慢慢地整个人都因为羞意而烫得通红。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个词挂在嘴边呢?”他嘟哝着,随即绽放出一个温暖和煦笑脸,低声道:“我当然喜欢你了。”
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是他的小妻子,又漂亮又可爱,家世也好、才品也佳,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他比谁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开府,好将他漂亮的小妻子娶回去。
男子满腔满意的爱意快要溢出胸膛,热烈到让人无法忽视。青桔早就机敏地拉开小厮陈石走到一边,留给这对热恋中的年轻男女单独相处的空间。
赵若歆心下稍定,下意识地就想像过去一样完全地信赖眼前的男子,信赖她相处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未婚夫。可耳边总是不自主地环绕起白日里楚韶曜的那句:“等着瞧吧,赵家嫡女注定要被老三辜负。”
她抿了抿嘴,心说席轩哥哥才没有你说得那么坏。
而后她走到楚席轩的面站定,踮起脚尖,在男子惊讶的目光中,径直地从对方怀里掏出那方绣着银钩弯月的宝蓝湖锦绢帕,浅浅笑道:“那麻烦席轩哥哥替我解释一下这方帕子的由来吧。”
楚席轩愕然。
整个人都呆掉了。
他还沉浸在少女突然贴近身体所带来的淡淡清甜果香里,就看见少女猛地从他怀里抽出了那方隐秘的帕子。
“这、这是——”楚席轩张口结舌,努力恢复镇定的情绪,想要理清自己的思路。他刚想要说这是宫里人随便做的帕子,就听到眼前少女巧笑倩兮地问道:“这是三姐姐亲手绣的帕子,上面还有三姐姐名字的标志,为什么回在席轩哥哥你这里呢?”
“因、因为——”楚席轩结结巴巴,俊美的面庞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慌乱。
为什么呢?
自然是因为这是赵若月送他的,还反复地撒着娇叮嘱他要贴身携带,以便他时刻的睹物思人。
偷情私会的男女,不都是会这么秘密地互赠信物吗?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席轩哥哥将三姐姐绣的帕子随身携带,还仔细地贴于心口存放,是因为席轩哥哥心里喜欢三姐姐吗?”
少女还在浅浅地笑着,艳若桃李的面庞透着清澈的娇憨与纯真,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分明恶劣又促狭。
“当然不是。”楚席轩镇定了神色,自然而然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喜欢月姑娘呢?”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赵若月温柔又体贴,相貌也上佳,是男人最好的解语花,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尤其是,赵若月可是他那无所不能的煜皇叔求而不得的人。
尽管赵若月相貌和才学皆不如他的小未婚妻多矣,可这样一个被他煜皇叔苦求不得、不敢触碰的女子,却满心满眼地痴慕的都是他。
为了他,在煜皇叔那里清高无比的女子,却甘愿在他这里做一个见不得的人情妇,他如何会不感动?如何会不喜欢?
大皇兄和二皇兄在娶正妃前都先收了几个通房,就连老四老五他们几个也都很早便有了暖床的宫女丫头,偏他打小就被拘着不近女色,至今连房里伺候的宫女都有定数,凭什么呢?
父皇要收服武将功勋的心,为什么要通过他来呢?
那些跋扈不羁、不听号令的武将们,会单单因为一桩根本就无关痛痒的婚事,就对皇室归心和臣服吗?
若果真如此,父皇平日里干脆也不要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去筹谋集合军权了,直接把他们哥几个儿全派出去结亲好了。一家娶一个,把那些功勋武将家的女儿们全都娶回来。还有那些动不动就吵来吵去的文臣世家,干脆也一家一个的去求娶女儿,让他们再也不闹。
这样天下就能牢牢地握在他们姓楚的手里了。
只是怎么可能呢?
若是事情果真这么简单,他们姓楚的皇族也不要励精图治了,一个个只要忙着生孩子去联姻就好了。
父皇明知道通过和虞家后人结亲的方式来收服人心,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可偏偏父皇还是这么做了,并且明知道这桩亲事本无必要,却还是严令他在大婚以前洁身自好。